但苏寐和尹泱却一前一后遭遇了闭门羹,连翘没有出现,芳机也没有出现。
三途司唯有的一次守岁宴上,只有苏河请来了青轶,然后,净瞳和孟婆意外带回了容耀。还有,尹泱最后带来的宣琤。尹泱终不忍宣琤独自过除夕。
不等开宴,容耀就急匆匆奔到了青轶身边,看见青轶一脸惨白,几乎快流下泪来,“城主,您当初为什么不让我跟着……”
在青轶印象中,容耀是极少流泪的,也很少这样不顾众人大哭大笑。他安抚地拍了拍容耀的肩,脸上浮起一抹微笑,“现在你不是自己找来了吗?“
容耀克制地点了点头,开始同青轶汇报外面的事,“城主,父亲回去后,将一切都告诉我了。我才知道原来独自承受了这么多。而且现在他似乎也很伤心,近来什么都不做了,我陪了他一段时间,才匆匆赶来这里。“
背负了整个村子所有人五百年的仇恨,一朝得报,看似痛快,可心中那种复杂难言的滋味又怎么可能很快消散?青轶最懂得漫长岁月对背负着仇恨的人的那种折磨和煎熬。
青轶眼中闪过一丝黯然,“你做得对。“
接着,青轶便没有再开口了。
但主仆两人自有默契。容耀似乎忽然间终于懂了父亲几次见他,几次欲言又止的那种犹疑,父亲不愿告诉他更多的详情,并非不想与他分享,只是不想让他也背负那种太过浓烈的复杂情仇。
净瞳没见到容景天,并不太懂容耀和青轶之间的谈话,想到容耀之前在槐城客栈对他的傲慢,今日,净瞳本想好好同他算算旧账,此时却见容耀一副又想哭又想笑的难看样子,只能暂时放下,脸上不免有几分烦躁。
苏河却忽然凑了过来,从孟婆手中抱起净瞳,有些八卦地问:“说说,你为什么要带他来三途司?”
净瞳非常傲娇地瞥着苏河,“说什么?”
苏河不言而喻地笑,“说说三途司什么时候突然变得不神秘了,为什么人人都想来?”
更何况来的还是青轶的人,苏河可不以为青轶待在三途司,就没动其他心思了。还有青轶如今的身份,他承认,他现在对于这五百年间青轶身边发生过的事有点好奇了。因为,只要苏寐在场,青轶的目光很少会顾及其他人。
“这个,你得去问想来的人。”净瞳不喜欢被人逼着说话,谁逼他,他就偏偏不说。
“行,我这去问想来的人!”
苏河将净瞳毫不留情地甩回了孟婆怀里,净瞳愤怒地瞪向苏河,却发现苏河已经殷勤地朝苏寐的方向走了过去,刚刚不过是在戏耍他。净瞳立刻朝苏河露出了尖牙,却见到苏寐又不自觉地小心翼翼摸了摸苏河送的那筒花炮,想了想,还是收了回去。算了,今日是除夕,而且寐寐又不会一辈子待在三途司!
苏寐看见炸毛的净瞳竟又乖乖地窝回了孟婆怀中,眼中闪过一丝讶然,然后将最后一道菜端上了桌。
说是守岁家宴,但所有人其实都不太熟,气氛自然也谈不上热络。就连最迟钝的尹泱也似乎察觉到了有异,只低头乖乖地吃菜。
除了苏河和苏寐。苏河仍旧非常享受他的角色,一筷子又一筷子地替苏寐夹菜,很快就将苏寐面前的盘子装满了。
而另一边,不知是有意还是故意,当苏河不停替苏寐夹菜时,容耀竟也不停地替青轶夹着菜。于是,有段时间,所有人都见到了宴席上非常奇特的一幕,这边苏河筷子刚放下,那边容耀立刻就拿起了筷子。
这是故意要和冥君比一比吗?
孟婆见状,对于容耀和青轶主仆两人的兴趣似乎被挑了起来。
找了个时机,孟婆出乎意料地给容耀夹了一颗丸子。
容耀坦然自若端起盘子道谢,孟婆笑道:“我也很好奇刚刚冥君那个问题,你来这里当真只是为了寻找他吗?还有,听说你是不兴谷主的儿子,想必你已知道了不离城的事,你竟然现在还敢来?”
容耀笑得坦诚,“城主在哪里,我自然要在哪里。”对于不离城的事,却只字不提。
孟婆双眉一挑,“哦,你们城主来这里,又是为了什么呢?”
容耀但笑不语,分寸拿捏得干脆又利落。
孟婆目光移向苏河,无可奈何地一笑。心道,冥君,青轶身边人都这么难攻克,你自求多福吧!
苏河默然看向青轶,正当他准备开口时,这时,一碗汤突然放到了苏河面前,苏河不由移回目光,原来竟是苏寐给他盛了一碗百合汤。
苏寐早将苏河的饮食习惯默默记在了心里,这碗清爽不腻的百合汤正是苏河的最爱。苏河立刻收回目光,端起了汤碗,对着苏寐露出了愉悦的笑容。
看着苏河的笑容,孟婆心想,幸好今晚芳机不在,不然她看到冥君竟被苏寐一碗汤就安抚了,还不得醋死?冥君现在这副样子,分明是有了亲人,就忘了旧人。看来,这顿守岁家宴,真正开心的人应该只有苏家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