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馥明明深爱着眼前这个深情又绝情的男人,但听见他说和离,她居然松了一口气。
齐馥认真地看着沈玉:“好,这些年是本宫一厢情愿,但当年本宫曾经托父皇问过,是驸马说没有婚配,本宫才会下嫁于你。”
没错,确实是下嫁。
沈玉出身贫寒,虽天资聪颖,但却并无靠山。当年他不过一介布衣,即使一朝中状,也远不及公主的身份尊贵。
这些年沈玉的官途一帆风顺,短短几年便扶摇直上,坐上了太傅之位,位居正一品官,这背后少不得皇帝心疼自己的女儿,这才暗自扶持沈玉,希望他能够对齐馥好一点。
若是当初沈玉言明自己早有婚约,以齐馥高傲的性格,又岂会强人所难?
以往的齐馥看不透这些,只觉得是不是自己不够好,夫君才会视她于无物。但溺水过后,齐馥仿佛整个头脑都清明了一般,将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
这表面上光风霁月的状元郎,不过是既想占驸马爷身份的便宜,又舍不得自己心爱的女人罢了。
她又何苦为难这对“有情人”呢?就是不知道在失去圣宠之后,他还能不能如此背脊挺直,如此高风亮节?
想到这里,齐馥竟畅意一笑:“沈玉,我们和离,本宫会和父皇说清楚的。”
沈玉皱眉看着眼前仿佛脱胎换骨的女人,心底有些不安。
此前齐馥从未端过公主的架子,与他说话也是以“你我”自称,这还是她第一次这么和她说话。
他从未动过休妻的念头,娶公主入门就不容易,休弃公主那简直是不可能。
沈玉原本只是放话出来想敲打一下齐馥,让她明白什么叫出嫁从夫,消一消她的气焰罢了。他很有自信,以齐馥对他的痴迷,是绝不可能同意的。
这女人又在想些什么?
“你不要再搞什么小动作,我是不可能喜欢你的。”沈玉面子上有些挂不住,扭头便甩袖离开,连柳雅思都忘记了带上。
柳雅思站在原地看着她,若有所思。
齐馥并不在乎他们心里想什么,只喊着灵珑:“走,我们回屋。”
灵珑急忙上前搀扶着齐馥,她囚禁于祠堂太久,身子骨本就孱弱,又掉入冰冷的水中,可谓是元气大伤,此时她只想回去沐浴一番,换件衣裳。
一路上,灵珑在一旁小心翼翼地看着齐馥的神情,欲言又止。
齐馥淡淡瞥了她一眼,只觉得她好像一只瑟瑟发抖的小兔子,可爱极了,于是便好笑地调侃:“怎么了,有什么话不能和本宫说么?”
灵珑连连摇头:“不是的公主……”
沉默半晌,她终于还是忍不住,大着胆子问道:“公主真的要和驸马爷和离吗?”
“当然是真的,本宫一诺千金,言出必行。”齐馥点点头,面上却是平静如水。
灵珑鼻头一酸,她的公主一定是受了太多委屈,心灰意冷,这才愿意与驸马爷和离,公主如今一定将所有痛苦和眼泪都藏在心里,她一定很难受吧……
想到这里,灵珑心底发苦,眼泪忍不住涌了出来。
她和齐馥从小一起长大,一直贴身照顾公主,与其说是丫鬟,不如说齐馥早已将她视为姐妹,因此嫁入沈府,只带了她这一个丫鬟。
而她更是将齐馥看作最重要的人。
这些年她看着驸马爷一次次地狠狠伤害公主,心里也跟刀割般心疼,可她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丫鬟,又能做些什么呢?
齐馥不让她去找皇上,宁可自己苦苦忍受,她也只能忍气吞声,只在心里为公主不值。
眼下公主终于想开了,愿意与沈玉和离,她才是最高兴的那一个,但一想到公主会为此肝肠寸断,灵珑又心疼起来。
灵珑眼泪簌簌落下,齐馥没有发现,她现在满脑子都是在想怎么样才能与沈玉和离,而且要给他一个狠狠的教训。
她都不能理解,自己这几年是被下了蛊吗?为什么就对他死心塌地的?
跳出以往的恋爱滤镜后,再看沈玉,他也不过是一个为了权势能够委曲求全的俗人罢了。
他有什么担当?既辜负了指腹为婚的爱人,让她只能做妾,又辜负了她自己,只想利用她的权势而自己却不付出半点感情回馈。
就这种人,她以前怎么就看不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