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之喜兹事体大,如今赐婚月余便要成婚,若说其中没藏着什么,恐怕连街边老妇都不会信。
太元大长公主神色亦倏然凌厉,袖袍一挥屏退屋中仆从,严声吩咐锦蔻:“无论何人,未召不许入内。”
蔻姑姑垂首:“奴谨遵殿下谕令。”
转瞬之间,屋中便只剩下唐漪和定国公。
太元大长公主望着他二人摇了摇头道:“此中内情,陛下未曾提及。”
唐漪听言心中疑惑更甚,起身走到太元太长公主跟前,谨慎小心道:“陛下若不愿告诉您其中隐情……那为何唤您入宫?”
太元大长公主神色微顿,沉叹口气看向定国公:“是为了文韵,陛下有意将太子侧妃之位许给文韵。”
什么?定国公登时疾步走到太元大长公主跟前,眉头紧皱道:“母亲,此事不可!绝对不可!自打裴二失踪文韵便一病不起,若再让她入东宫,这岂不是要了那丫头的命?”
太元大长公主沉声:“这便是今日我为何要将此事告诉你和漪儿的原因,倘若裴家小二当真遭遇不测,恐怕此事由不得定国公府不愿。”
定国公顿时脸色煞白,陛下提前知会母亲便已是给定国公府颜面,难道他定国公府还真有胆子拒绝不成?
见外祖母和舅舅两人愁容满面,唐漪不免心生愧疚,她分明知道裴家二哥性命无虞却不能告诉他们,不过,她倒是想出一个法子能让他们暂且按下心来。
眼眸轻转,唐漪微抿了下唇道:“舅舅、外祖母,此事漪儿有法可解。”
定国公急忙看向她:“当真?何解?”
唐漪:“陛下之意六姐姐自然不敢违逆,但若是——太子不愿呢?”
定国公双眸倏然变亮:“对!太子!只要太子不属意文韵做他侧妃,此事便尚有缓机!”
唐漪见状唇角弯起浅淡笑意:“正是如此,不过舅舅、外祖母,此时不可操之过急,太子妃入主东宫之后,少说也要等上一年才会议侧妃之事,况且……”
她顿了顿,神色微敛道:“裴家二哥虽说眼下下落不明,但未必便是遇了难,只要他回京,六姐姐的事自然迎刃而解。”
提到裴安,定国公眼中亮光不禁黯了下来,这小子失踪一个月了,恐怕早已凶多吉少,只是如今唐侯和峥儿也下落不明,所以这话……他不能对漪儿说。
“漪儿所言不无道理,既然有了法子,这事咱们就暂且先放一放。”太元大长公主适时出声,转而道:“倒是初十那日太子大婚,依外祖母的意思,安平侯府中还是应当有人去东宫赴宴。”
周菀是老夫人的嫡亲女儿,老夫人用手指头想想便知道她将自己寻短见的消息散出去是为了什么,无非就是不愿去东宫赴宴罢了。
可这么一来,却是不得不委屈漪儿这孩子。
不过唐漪面上并不见丝毫委屈,她只是笑了笑道:“漪儿明白,初十按日我会去东宫赴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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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你要去东宫?为何要去?!”
明松堂内燃着宁神香,但周氏此时心绪却是极为不宁,她直气地狠抚着胸口,完全不能理解唐漪脑子里在想什么:“我费劲心思让周嬷嬷将消息散了出去,就是为了咱们不必去东宫赴宴,你何苦非要上前去受那些冷嘲热讽?”
屋内并无旁人,唐漪方才一回来便先将周嬷嬷等人遣了出去,这会儿见母亲这般激动,她提壶斟茶,轻声劝慰:“母亲,您喝口茶缓缓,别着急。”
周氏不喝:“我怎么能不急?漪儿,我知道你向来是个有主意的,可你不能总跟我对着来,有时候也要听听难道我的话,我都是为了你好,难道还能害你不成?”
唐漪闻言目光微凛,缓缓放下茶壶——总跟母亲对着来?
往日母亲可不会用这般言语来形容她所言所行……想来,这是有人在母亲耳边嚼耳根了。
不过唐漪并不急着知道那嚼耳根的人是谁,反而是鼓了鼓腮故意不开心地撒娇道:“母亲,您说这话女儿可要生气了,我几时不听您的话了?倒是您,常常哄骗我呢。”
说到哄骗,周氏顿感理亏,气势不禁弱了下来:“我、我哪有常常哄骗你,上回、上回那也是情有可原,罢了罢了,咱们不提这些事,你就与我说说,你为何要去那东宫受气?娘子实在想不明白你这小脑袋瓜里都在想什么。”
周氏态度软和下来,唐漪自然也就不再纠缠于琐碎小事,果断正色道:“母亲,东宫大宴我们可以不去,但您有没有想过倘若我们不去,待日后父兄归京该如何在朝堂自处?”
周氏倏然怔住:“这、这……”她、她不曾想到这些。
唐漪见状端起方才倒好的茶递了过去,这回周氏没再拒绝,接过茶盏便急喝了两口来压下心中慌乱。
唐漪这才接着道:“太子是东宫之主、是储君,所以东宫大宴,我们安平侯府必须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