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门外传来凌无非的话音。
“进来。”李迟迟道。
她看着凌无非推门而入,淡淡扫了他一眼,道:“非得把我俩带来,是有什么安排吗?那采花贼专挑良家女子下手,你该不会把我当诱饵了吧?”
“你怎么知道?”凌无非走到窗边查看,漫不经心道,“非但如此,还打算让你们两个‘死’在这。”
“什么?”李迟迟花容失色,当即站起来,“你想过河拆桥吗?”
“是又如何,现在天色这么晚了,你敢到处乱跑吗?”凌无非曾屋中四处都检查一番,回头对她笑道。
“什么意思?”李迟迟问道。
凌无非笑而不答,却忽然听到伙计在外敲门。
“几位客官,咱们这儿到酉时便会打烊,姑娘家家的,打烊以后,可千万别出门了。”伙计嘱咐完这话,便即离开。
脚步一深一浅,似乎是个瘸子。
凌无非一语不发,转身走出门外。李迟迟意识到异常,连忙拉着银铃往外跑,才发现,门已被他从外边锁上。
“王八蛋!老娘做鬼都不会放过你!”李迟迟冲着门外喊。
黄昏过后,天边红光越发妖异,始终不退。至夜,一轮血月升起,分外瘆人。
李迟迟抱着枕头缩在床角,完全不敢合眼。
“娘子,他为什么说话都只说一半啊?”银铃茫然道,“你嫁的这个,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你别问我,我不知道。”李迟迟咬牙道,“我看他师姐的话说的没错,这种男人,活该让他一辈子孤家寡人。”
银铃撇撇嘴,低下头不说话,却忽然听到一阵异样的响动,刚探出头去,并且屋顶正中一把尘灰夹杂着瓦片坠落,吓得尖叫一声,缩回床角。
一个蒙面男人凝笑着出现在主仆二人跟前,两眼冒着精光,盯住李迟迟:“真没想到,外来行客,也会有这么好看的美人儿。”
“你给我滚远些……”李迟迟吓得脸色煞白,当即高喊,“凌无非!你滚哪去了?还不给我出来!”
他声音高亢,充斥着整个客房,可却听不到半点回应。
而眼前的采花贼却已扑了上来。
银铃吓破了胆,却还是硬撑着坐直,拿起瓷枕往来人头上敲去,却被一把掀翻在地。她姿色素净,不似李迟迟貌美。但这对她而言,反是幸运。
李迟迟便不那么幸运了,当即就被来人扑倒在床榻上。
那人正准备揭下面巾,一亲芳泽,小腹却挨了重重一掌,向后坐倒在地。
房中不知何时多了一个身影,一袭黑衣,身长玉立,一轮血月映在她清亮的瞳仁里,却是凛然萧肃,没有半点邪气。
李迟迟颤抖坐起,看清来人面目,不禁呆住。
“差点没赶上,”沈星遥走上前,道,“还好,来得及。”言罢,抬腿踢向蒙面人顶门。
那人在地上打了个滚,翻起身来,也不敢恋战,推窗便跑。
沈星遥走到窗边看了一眼,却没有追,而是坐回床边,扳过李迟迟的身子,仔细打量一番,道:“你还真指望他来救你呢?那不是打乱了全盘计划吗?”
“什么计划……”李迟迟颤抖道。
沈星遥不言,自顾自将她头顶发髻扯松,拉下两缕碎发,随即倒了一盏清水,混入一把药粉,递给她道:“先喝了这药,压压惊。”
“凌无非人呢?”李迟迟一面喝水,一面问道,“你们是商量好的?”
“嗯。”沈星遥笑吟吟点头,“约你义父喝茶去了。”
“薛良玉也来了?”李迟迟大惊失色,“你们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让他做人证呀,”沈星遥说着,便从怀中掏出一把匕首。
那是她方才击打池魏小腹时,从他腰间顺下来的兵器。河南道一带所有遇害女子,都是死于这把匕首。
李迟迟瞳孔急剧一缩,还来不及呼喊,便已被她按倒在床上,一刀刺入胸口。
银铃吓得跳起,转身便要走,却被沈星遥拖了回来,强行灌下混合了枯木生的水,随即拔出插在李迟迟胸口的刀,回身刺入银铃后心,随即翻窗而出,绕至房门前,取下挂在门上的锁后,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