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红耳赤,一曲终了,阿兰却落下泪来。顾云臻见泪珠挂在她吹弹可破的肌肤上,不由心生怜惜,忙问道:“怎么了?”阿兰拭去泪珠,摇头道:“没什么,想起一些伤心事罢了。”顾云臻自然问道:“究竟是何伤心事,不妨说与我听,兴许我能帮你。”阿兰泣道:“阿兰不过想起刚入这春风阁时,为了学这首曲子,挨了妈妈多少打。”
顾云臻忙问:“你是被强行卖入这里的?”阿兰泪水成串滴在琴弦上,泣道:“阿兰命苦,被好赌的爹爹卖入青楼,逃了数次,都被妈妈派人抓回来,吃了好些打,半个月都起不了床。但凡客人有不如意,连饭都吃不饱……”
顾云臻怜惜之意大起:“你放心,回头我和叔叔说一声,他是纪……”总算想起今日叔侄二人是乔装打扮,忙掩饰过去,“是从纪阳府来京都经商的,我请他将你赎身出去,这样你就不用挨打挨骂了。”
阿兰先是一呆,接着脸上满是惊喜,扑入顾云臻的怀中,泣道:“多谢公子!公子大恩大德,阿兰无以为报,阿兰只有这身子,还请公子莫要嫌弃。”说着纤手微抬、罗带轻分,缓缓宽去了自己身上的杏红色轻衫。
霎时间,罗衫委地,雪肤裸裎。
顾云臻脑中轰地一声,嘴里本能地说道:“不、不要这样……”
阿兰弱柳般地依过来:“公子可是嫌弃阿兰,如是这样,阿兰只有一死了……”
顾云臻吓得连连摆手:“不,不,不,不嫌弃……”
阿兰仰面看着他,眼中闪着喜悦的光芒:“公子不骗我?”
顾云臻整个人都慌了神,正不知道如何是好,阿兰在他怀中蹭了蹭。顾云臻脑子里一迷糊,双手便搂住了她的腰。那滑腻柔软的触感让他的手指不自禁地颤栗,阿兰的脸则更红了,咬着下唇,低低地哼了声。
听到这声轻哼,顾云臻脑中如同爆了一团火花,手不由自主地向上抚去,他心中知道不妥,可这里是小叔叔带自己来的,不妥在哪里,他也说不上来。
阿兰仰起头,将红唇慢慢送向顾云臻,他看着这人生第一份大诱惑越靠越近,心似乎快要跳出喉咙,昏昏沉沉中还有着最后一分理智:“不行……”
双唇就要相接之际,风将窗户纸吹得“哗啦”一响,顾云臻脑中一个激灵,牙关重重地咬了下去。
剧痛和血腥的咸味让他自绮梦中清醒过来,他用力推开阿兰,从地上捡起外袍,不敢回头,踉踉跄跄地冲出了房门。
阿兰猝不及防,崴了脚踝,疼得眼泪汪汪的,半天都起不来,只得连声唤人。顾宣和锦绣听到动静赶过来,听了阿兰的讲述,锦绣笑得花枝乱颤:“没想到小侯爷这么有趣。”
顾宣面沉如水,转身就走。锦绣和阿兰交换了一个隐晦的眼神,娇唤着追了上去:“侯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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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云臻逃出春风阁,爬上马,狂奔回了纪阳侯府。直到进了起舞堂,心仍在剧烈跳动。那轻盈浑圆的感觉尚在掌心,如同缠住了他的蛇,让他浑身胀得难受,喘不过气来。
许久,他稍得平静,才发觉自己憋出了一身汗。他无力地靠着墙,想到顾宣可能会回来找自己算账,又急得手足无措。
正想着对策,忽听得屋檐下的铁马叮当作响,接着传来顾十八的声音:“咦,刮东风了?”
顾云臻“啊”地跳起来,脑子中再也没有别的念头,跃上马便出了侯府。
迎面而来的,的确是东风。
春日黄昏时的东风,混着杏花、桃花、柳絮的香,伴着满城渐起的灯火,吹得人醺醺欲醉。顾云臻打马直奔青霞山,到了山脚才想起已到夜间,根本不可能上山采药,可他也不敢回城,只得找到碧泉寺借宿。
禅房中,他时不时就面红耳赤,每一次脸红,便连念数声“阿弥陀佛”,又担忧明日不会再刮东风,数次跑到窗边看外面摇曳的松竹,再想起那素衣少女不知会不会如约而来,上次也忘了问她的姓名,心中十分后悔,这一晚如何睡得安稳。
天不亮他便起来,见东风愈盛,十分欣喜,直奔后山。赶到杏林已是晨光朗朗,惴惴不安地等了片刻,便见那素衣少女背着竹篓自山后羊肠小道健步而来,他忙整整衣衫,迎了上去。
其华见顾云臻信守约定,且到得这般早,对他误伤乌豆的最后一丝恚怒也消失不见,微微一笑。顾云臻故作矜持地颔首,正要说话,目光掠过其华俏生生的腰肢,脑中忽然浮现昨日在春风阁的荒唐场景,脸便腾地一红,窘得一时没有说话。
其华并未察觉,只道:“走吧。”顾云臻愣愣地:“啊?”其华讶道:“去采寄风草啊。要是转了风向,可就采不到了。”
“哦哦,是。”顾云臻这才恢复了正常,忙抢过竹篓子背上,乌豆从篓子里探出头来看了看,又缩了回去。
顾云臻跟在其华身后,犹豫了好一阵,觉得贸贸然问她闺名不妥,便在脑中盘算,要想个什么办法套出她的名字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