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楼上忽然“咯嗒”轻响,乌豆不知在追逐什么,顺着柱子溜了下来。看见其华,它正要跳向她肩头,瞥眼见到顾宣,吓得于半空中转身就溜,谁知它自进了顾府后吃得太胖,动作变形,直愣愣便掉了下来,摔在其华脚边,慌慌张张爬起,“嗖”地一下逃得没影没踪。
二人同时从四目相对中回过神,其华这才惊觉自己几乎是被顾宣裹在怀中,而自己的手,也正不依不饶地揪着他的衣袖。
其华猛地松开手,往后退了两步,地板的冰凉刺得她微微吸了口凉气。
天旋地转之间,她已经被顾宣打横抱了起来。
顾宣将其华抱到外间的床上,让她坐在床边,低头为她穿上鞋子。
其华脸上不能遏止地红了一红,脚却没有往回缩,只是看着顾宣的头顶,刚要说话,顾宣却声音艰涩地开了口。
“折不器的遗骨,我已经从甘泉宫找了回来。”
其华所有的话,顿时都咽了回去。
“明年春天,我会将他的遗骨和你娘的棺木一起迁回横山,葬在折老寨主和沈夫人的墓边。”
其华的眼窝一下子热了,怔怔地看着顾宣。
顾宣轻柔地为她穿好了鞋子,却仍没有抬头看她,低沉地:“我答应了你小姨,一年之内,会让折氏族人回到琵琶川,她们此刻已经回了熙州,正按计划行事。”
其华的嘴唇动了动,顾宣仿佛知道她要说什么似地,抢先道:“我知道你想做什么,但你不了解他是一个怎样的人,你若轻举妄动,只会害了你小姨她们。”
顾宣终于缓缓地抬起了头,看着她澄澈的眼睛,轻声道:“答应我,什么也不要做,明年春天,我会告诉你一切。”顿了顿,“所有。”
周遭一片寂静,只有二人的呼吸混着窗外的风声。阳光从窗户缝隙中照进来,空气中漂浮着微尘。她看着微尘中他的脸,这一刻,她忽然觉得,她不需要再问他什么了,他已经给了她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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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晴后的第五日,其华终于回到了瑞雪堂,顾夫人握住她的手看了又看,哽咽道:“你这一病,我没睡过一个安生觉。所幸老天保佑,平安归来。以后可千万要养着,想吃什么,叫紫英和厨房说便是。”
其华抱上顾夫人的手臂,眼圈一红:“都是我不好,让您担心了。”
顾夫人连忙把她揽入怀中,也红了眼圈,道:“你爹也极为担心你,几次派人来探望,送了很多补品,等你再养段时日,便回家去看一看,让他放心。”其华一一应了。
再说了一会话,其华环顾室内,问道:“大侄子呢?不在家吗?”
顾夫人道:“嘉和公主病了整整半年,拖着不愿和亲。听说凉国那边有所异动,圣上也急了,派云臻和礼部的人去勘定送亲的路线,看黄河什么时候可以过车队。瞧这架势,怕是过了年就会将嘉和公主嫁出去。云臻和礼部的人走了个把月,这马上要过年了,他们应该也快回来了吧。”顿了顿又道,“他走之后,那只猫莫名其妙地失踪了,怎么找也找不着,我正担心云臻回来没办法向他交待,这猫儿刚才又不知从哪里蹦了出来,还把我那八哥吓得够呛。”
其华似笑非笑地盯了一眼顾宣,顾宣讪讪道:“我还有事,等会再过来陪大嫂吃饭。”
见顾宣的身影远去,其华转到顾夫人身后替她按捏着肩膀,笑道:“大嫂,您给我讲讲官人小时候的事情吧。”
顾夫人自生了顾云臻之后一直想要个女儿未能如愿,这刻有一位和云臻年纪差不多的女娇娃这么软语央求,不由心中暖烘烘的,笑道:“我嫁过来不到两年,阿宣便出生了。婆婆生他时年岁已高,又是早产,生下来只这么点大,她们都道养不活,我却不信。我那时年轻,体力好,便时刻把他抱在怀里,她们都笑话我,这哪是小叔子,倒像是我的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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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云臻自顾宣将其华带到别院之后便坐立不安,虽然顾宣说其华病得并不重,只是见府中因为黄氏临盆忙乱,喜欢清静才住到别院去的,他却总是不放心,想偷偷去看一眼。还未等付诸行动,宫中忽下圣旨,命他和礼部官员一同勘定明春嘉和公主远嫁的路线。礼部左侍郎亲自上门来催,顾云臻万般无奈,只得同他们一起上路。众人在冰天雪地里走了个把月,眼看快过年了,方往回走。
回到京都已是腊月二十五,满城虽然被积雪覆盖,却到处洋溢着过年的喜悦气氛。顾云臻在府前下了马,斗篷也不解,大步往里走,边走边问:“娘可好?小叔叔和婶娘呢?”
管家快步跟着,回道:“大夫人安好,侯爷正在俯仰轩见客,六夫人此刻应该在瑞雪堂陪着大夫人说话。”
顾云臻便径直往瑞雪堂走,方入院门,便见其华站在廊下,笑吟吟地看着丫头们贴窗花。
她瘦了许多,虽穿着冬袄,仍觉那纤腰不盈一握,气色却是不错,不知是真的康复了还是被窗花映的,颊边一丝嫣红,让顾云臻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