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宜看着贺兰文远苍白的面孔,一时间心绪有些复杂。
在回来的路上她不是没有想过是否是此人在做戏,但是想不出来一个好的理由。
许慧芳走了过来:“殿下惊魂未定,先去歇息吧。奴婢已经命人烧好了热水。”
元宜疲累地点点头。
彻查凶手的事留到明天再说,今日她实在没有心力再想这些了。
火。
漫天都是火。
他只能听见火舔舐在皮肉上的声音和自己的抽泣声。周围被烧死的人仿佛被堵上了嘴或者掐断了喉咙,只能看见他们徒劳地张开嘴巴,向他伸出带着火苗的手臂。
这里像是炼狱。
他变成了一个幼小的孩童,只能不停地跑,但是无济于事,前方是看不清的暗夜,后面是无尽的火光。
他在绝望和疲惫中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阿淮,阿淮......”
阿淮。
贺兰文远已经很久没有听过这个名字了。连叫这个名字的人都在他的记忆里变得模糊。
……
别叫我了,我不是……
我不是。
贺兰文远想要大声吼出来,但是无力到无法启唇。
他看到了不远处有一个青衣女子,身量纤纤,在漫天的火光中显得弱不禁风。他想跑走,但是那个人身上燃起了火,他跑不动了。
女子倒在了地上,面庞被头发挡住,他只能看见一双眼睛。
“阿淮......快走。好好活下去。”
好好活下去。
那双眼睛随之被烈焰吞噬。
贺兰文远睁开眼看到的首先就是摇曳的火光,他以为自己还没有走出来。
但是身体上的疼痛很快让他清醒了过来,那不是火光,那是屋子里点的蜡烛。
贺兰文远轻轻地吁了一口气,他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
他感受到了背后的疼痛,所幸那一箭没有射中要害。要不然因为做戏把自己的命搭了进去也太不划算了。
这里应该是公主府。贺兰文远环视了一下屋子,室内布置简洁但是精致,很有元宜的风格。
她怎么样了?
按照贺兰文远的设想,刺客最多只有两次的机会,第二次击杀无果,元宜的人应该很快就会赶到,不会给刺客第三次机会。
这场刺杀不是他策划的,但也不能说毫不知情。他需要一个时机快速取得元宜的信任。
不一会一个侍女进来了,看到贺兰文远醒了有些惊讶。
贺兰文远倚靠着床的栏杆,头发散开落在身前,面色苍白但是笑意温润,烛光在他脸上跳动着,侍女看得心漏了半拍。
“姑娘可否给我倒一杯水?劳烦。”
侍女一边倒水一边通传许慧芳,说贺兰公子醒了。
又是一通检查,郎中说箭头上涂有毒药,贺兰在回来的路上就高烧不退,但是昌意公主有一味药丸可解百毒,这才救了贺兰文远。
贺兰文远没有什么力气说话,只是挂了一副温润但是虚弱的笑意。许慧芳站在角落里观察着他。
在公主出征前,京都里适龄的公子几乎全都在求娶昌意公主,有的甚至都没有见过,但是自称对传闻中的公主钟情,执意求娶。贺兰文远只不过是这些公子哥中较为优秀的一个,并没有惹人注意。
但是自从元宜率兵定北凯旋后,那些公子哥都鸦雀无声了。谁都不想娶一个彪悍的老婆,谁都不想冒犯未来的女帝。
但是只有贺兰文远,他要么是不怕死,要么就是另有图谋。
至于他所表现出来的情根深种,许慧芳是一点也不信。男人的谎言必要的时候总是很完美且甜蜜。
这次的刺杀,许慧芳也极力让公主着重调查贺兰文远。
贺兰文远觉得自己的侧方有人在看他,他原先以为是府里哪个小姑娘,但是他又直觉这个眼光没有那么和善。
他扭头向许慧芳的方向望去,看到了经常跟在公主身边侍候的人,好像姓许,公主很器重她。他便对她和善地笑了一下。
但是许慧芳转头离开了,贺兰文远望着她离开的方向思索了一下,这个态度......看来公主府上下都不太好接近。
翌日上午,元宜难得起早,听说贺兰文远睡醒了,并没有第一时间过去看望他,她叫来了阿锦,问她昨晚调查的结果。
“是废帝余党作乱。昨日已经查清楚,连刺客带主使一共十五人,全部下狱了,正在等候公主的发落。”
“母亲知道这件事了吗?”
“陛下知道了,只过问了殿下的状况,别的没有说什么。”
“太顺利了。”元宜看向阿锦,阿锦意会:“属下再去查。”
她正要转身出去,元宜叫住了她:“先查贺兰文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