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下的一个小宅子里避难。
临走之前元骁还在回首望着王府:“母亲回来能找到我们吗?”
一路上侍卫不让元宜和元骁掀开马车上的帘子,但是两人都听见了外面的乞讨和嚎哭的声音。
元宜隐隐约约听见了外面有人在高呼“贼王登基,万古不复矣!……”
侍卫咳嗽了一声,元宜没有听清楚,但是心头猛然跳了一下。
是父亲吗?
元骁似乎没听见,还在关切地问侍卫:“桑哥哥,你受寒了吗。进来歇息一会吧。”
侍卫倒是没有什么大碍,只是元骁近期一直心神不宁,路上又受到惊厥,到庄子上后当天夜里起了高烧。
晚上,元骁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元宜来给元骁送药的时候听见了侍卫正在和元骁说些什么。
“……朝臣拥立静王登基,岳王被构陷谋反已经下狱,王妃……下落不明。”
“回府上看看是否有母亲的书信。”
“属下回去过,府上遭受了洗劫,空无一物。”
元骁没了声音。
元宜突然觉得手中的托板重若千钧,她想和元骁说些什么,但是又不知道该怎样说。
元骁的声音突然响起:“你有办法将妹妹送回去吗?她在这里终归是不安全。”
元骁的声音虽然嘶哑,但是稳重了很多。
“世子。府中僚属送信,说……若以郡主……若以公主为挟持,或许可以保住王爷和王妃。哪怕是流放边蛮,也不是没有东山再起的可能。”
元宜的的心狂跳起来。她握着托板的手不住地颤抖着,托板上的药碗还冒着袅袅的热气,但是元宜却如坠冰窖。
元骁的声音过了很久才响起:“先搜寻母亲和父亲的消息吧。”
等到侍卫走了之后,元宜才端着药走进了屋子里。
“妹妹,你怎么亲自来给我送药啦?交给下人做就好了。”元骁起身接过药喝了一口,“好苦。”
“这里可没有糖吃。”元宜硬梆梆地说。
元骁没说话,将药一饮而尽。元宜伸手摸了摸元骁的头:“还是很烫。”
宅子里吃的和用的都很少,屋里只点了一根昏暗的蜡烛,烛光跳动着,元宜看到元骁的脸上有浅浅的水光。
他是哭过了吗?
元宜想,他是在纠结要不要把我当质子吗?其实把我当质子也可以,救出叔父叔母就好……
“曦和,你想你阿爹阿娘吗?”
元宜撅着嘴没有说话,他真的打算将我当做质子吗?元宜觉得害怕,外面的流民那么多,岳王府的属下还不喜欢自己......
元宜许久没有声音,元骁回头看,看见元宜一大包眼泪吓了一跳,“曦和妹妹你哭什么啊?”
“别哭别哭,你要是想爹娘了,我让他们送你回去就是了。”
元宜揉着眼睛,“那你爹娘呢?”
元骁陡然沉默下来,屋子里只有元宜的抽泣声和蜡烛燃烧的声音。
“我在这里等阿娘回来找我,如果你回去了,能不能替我爹娘求情?阿爹无心于王位。让伯父放了他们好不好?”元骁的声音也有一丝丝的哽咽。
“我一定保护好你!我一定说服父亲,元宵你不要怕。”元宜擦干眼泪抱住了元骁,“男子汉不要哭!”
“嗯,我不哭。只是药很苦。”元骁的身体滚烫,鼻音也很重,元宜不敢太打扰他,帮元骁掖好被子吹灭蜡烛就出去了。
元骁原本说第二天的时候问问桑侍卫能不能想办法将元宜送回去,但是第一天夜里就开始下大雨,下到了第二天中午,雨还没有停,还把房顶下塌了,侍卫忙着去找东西修补这个老房子。
元骁躺在床上,还没有退烧,面色通红,抱歉地对元宜说:“对不起啊曦和,桑平说最近大雨路上泥泞不能成行,而且回京都......咳咳......回京都的必经之路上聚集了一大批的流民,恐怕是不能安全通行,现在还和父亲的僚属们断了联系,暂时是不能离开了。”
他似乎是怕元宜不高兴,又急忙起身说道:“曦和你别生气,等雨停了我一定想办法送你离开。”
这场六月的雨最终也没有停下,淋到了躲在密安的每一个人。
这场雨连绵不绝地下了七日。
第一天的时候元宜在屋子里照顾着元骁,身边的人都在冒着大雨补窟窿,身边的侍女病倒了两个,元宜有些害怕。
第二日的时候,元宜的床褥被雨水浸透,她和元骁挤在了一个房间,在风雨飘摇中,元骁给她唱歌谣:“风来了,雨来了,
和尚背了鼓来了,
哪里藏?庙里藏,
一藏藏了个小儿郎。
儿郎儿郎你看家,
锅台有个大西瓜。”
元宜总是枕着这样笨拙的歌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