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古怪。我想,若阎家父子心中有鬼,府中势必会有人盯着我的一举一动。稍有不慎,以阎兴邦的性子,宁可处理也不会用贰心之人。我自个儿的性命不值一提,岂能置追随父亲这么久的亲军将士们性命于不顾。”
“少主大才!”白束红了眼眶,双膝跪地恭敬地向陆南星拱手道:“据属下所知,在陆帅过世后这半载里,除了阿硕和两月前新进府的一名马夫萧六之外,皆是阎家的人。”
陆南星听到这个结果虽意外,却也并不震惊。方才她说出的那番话,也是根据脑中记忆,和阿硕提供的信息一步步分析出来。只要有利益纷争,黑吃黑的戏码便会不间断上演,共谋大事不仅要实力相当各取所需,更需要远见缜密的计划,否则便是拿自己的身家进行一场豪赌。
很明显,陆父便是那个赌输的人。
原身顺其自然便成为阎家接收的战利品之一。
只是那名马夫的行迹的确有些让她意外,便问道:“有关那名马夫,可还有更详细的消息。”
白束稍顿了顿,拱手单膝跪地,道:“属下还查到,十里坡还有百十人和萧六差不多年纪的青壮年在悄悄练兵,其中有人暗中和他见过面。属下对此人生出了爱才之心,便未打草惊蛇,想观察他们接下来有何举动。”
陆南星颇为惊讶。却又思索着,此人既然这般有本领,为何甘于在大帅府当一名马夫?这倒引起了她的兴趣。
阿硕就像从未见过自家姑娘那般,看着眼前手持书卷负手站立的女子。在烛光的辉映之下,将她微微低首凝思的脸庞附上了一层光华。原来姑娘这段时日的行为皆是演的……太逼真了,她兴奋欢喜地周身颤栗,忍不住说道:“姑娘你真是骗过了所有人!既然这样,让白大哥将那些离开的人全部游说回来,日后在大帅府也安插咱们的人不就是了?”
“不可。”陆南星从白束的表情上看到了不置可否,上前一步虚扶,道:“离开的兄弟们日后有需要帮忙之处,白大哥告知我后,咱们商量着倾全力相助。日后待咱们的计划逐步完成,想回来的自然会回来。”
白束沉声应喏,“属下与少主想法一致,目前人手尚且可以应付,属下也一直积极寻觅合适的人选。”
陆南星说好,想了想她的安排后,又详细问了宁州城百姓生存情况,阎兴邦有无派人治理,以及大营里有头有脸的将领行事作风,这才调侃道:“你们照旧隐蔽行事。我接下来要做的事照旧如常,有的是阎家人保护。”
白束再次拱手道:“不管如何,都请少主保重。”他想到义军上下皆在议论的冲喜,再次拱手道:“必要时,属下也可妥善护送少主离开。”
“这是我的战场,岂有将军不战而降的道理。”陆南星含笑道:“趁着这几日我这边无事,你便回趟家乡祭拜父母罢。”
“这……”白束猛然抬头,惊讶这般小事她竟然知晓。
“听闻你亲自篆刻了一方石碑悼念双亲。”陆南星转身将写好的信笺,双手递给他,“我无法前去拜祭二老,写了一篇悼词聊表心意。”又命阿硕拿来早已备好的一百两银子,一并交给他。
白束握紧手中犹如千金般沉重的信笺和钱袋,不知该用何语言来表达心中的感想,最终只沉默地拱手,“少主保重。”转身提气飞身上梁,轻巧地从屋顶而出,将屋瓦复原后消失在夜幕中。
阿硕幻想着,白束抱住姑娘的大腿痛哭流涕的场面并未发生。仍旧保持着抬头看着房梁的姿势,喃喃道:“他怎得连谢都不说。”
陆南星却在想,大抵这个年代的人生于乱世,物质匮乏,终其一生都在忙着如何活命,大多本性质朴且尚存真心。只有富贵与权势才会驱使人们成为奴隶,出卖自己的灵魂。
她学着记忆中原身的习惯拍了拍阿硕的后脑勺,“这叫大恩不言谢。我乏了,盥洗睡觉,明日咱上城里逛逛,找点事儿。”
“找事?”阿硕想起她平日里那些……找事,刚要抱怨又想到她方才说都是演戏,眼珠一转,连忙笑嘻嘻地“欸”了声,“奴婢这就去端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