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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暂的睡眠并没能恢复她的精力。

奥黛尔在自己的梦中与交缠在一起的记忆阴云搏斗,在无数种呼唤声中焦虑地睁大眼睛,然后再次被拉入梦中。

只有进入梦境之后,她才能察觉自己的意识深处错综复杂,不可掌控,无从翻阅。她经历的种种都被沉没在这片深海里,共同抑制着一股潜藏的力量。那是她身体里的卵鞘。它在茁壮生长,成为一个独立的意识体,而且试图反向影响她。

她满怀疑虑地抵抗它的声音,把它淹没在自己的心脏跳动声里。卵鞘不加反抗地接受了,乖巧的像她的身体的一部分。

她对自己低语道:

总有一天,它会破壳而出,我会在鲜血里献出这副身体……

“你在说什么?”

有一团冰凉的物体按压着她的手腕。眼罩被扯走,飞行器内部沉闷的空气和灯光瞬间洒在她的脸庞上,皮肤下的神经瞬间感到凉意。

眼睛还没睁开,她已经透过眼睑看见诺曼的触须发出的幽光。

隔了几秒钟,她才睁开眼睛确认——

果然是他。

他正在捡起一本掉在悬浮床下的电子书,借此掩饰自己刚才检查她的手臂的动作。休息室里的标本有些挪移了位置,有些的肢体断裂了,露出内部包裹的黑色丝线。她觉得仿佛和自己的梦有关,试探性地望向了诺曼,想看他有没有发现。

他垂眼翻开电子书,脸庞浸润在书页的光芒里,加强了他漫不经心的神情:

“哦,你给自己找到了睡前读物?”

“我只看了作者引言。”

睡前,她从角落里找来了这本小说来抵抗困意,结果翻了几页一不小心昏睡了过去。现在她只能感觉到作者似乎想讲述很多人的故事,但是却没有要详细讲述的意思。

“没读下去?”

“我看不懂第一章的第一句话。第二句话也看不懂。”

奥黛尔用双手抚平自己罩袍上的褶皱。很奇怪,她记得自己的某一只手上遍布的伤疤,现在它却光滑如初,皮肤幼嫩,和另一只缺了指甲的手放在一起很不和谐。

诺曼把电子书放到她膝盖上,指着第一章密密麻麻,组合起来毫无意义的字符:

“你是说这句话吗?”

根据他的笑容,她知道自己肯定又有什么地方做错了。

她低头重新仔细读第一章,用自己学过的全部语法进行分析:

从第一页第一个字符开始,到第二页的第一百六十一个字符为止,是一个没有标点符号的大长句,但是句子里包含的字符拆开,组合都读不通顺。

这个大长句过后,作者忽然用正常的语句写道:

“……我无法忘记自己被选中,成为一名贵族孕母的那一天。我写下这本书,希望各位即将成为,或者已经成为孕母的伙伴们能够和我一样铭记这种高贵,独特的体验。”

奥黛尔只能把前面那不可读的一长段都归咎于作者笔误。

“我倒是希望将军看见你现在的表情呢。”

诺曼指了指长句结尾的特殊后缀词:“看这个。在书写时,所有贵族的名称都必须放在段落开头。所以……”

他让书返回第一页,指向第一个词,让她读出来:

“不觉得这个字符的读音很熟悉吗?从它开始,到结尾,这就是将军的全名。好好记住,你总能用得上的。”

奥黛尔总算懂了将军坚持让她用简称称呼他即可的原因。

她快速翻过几页,指出了书里的某一段:

“所以这个……\''威严但是柔情,又带着一丝悲怆‘的主角,是将军吗?”

诺曼乐不可支说道:

“孕母眼里的将军永远是忧郁痴情,愿意为了他们改写历史的存在。可是据我所知,没有一本史书是关于孕母的,更没有史书大肆吹捧将军的爱情史。”

奥黛尔对将军的了解尚浅,但也足够让她对书中的描写感到疑惑——

将军从来没有每天看望过她,也没有问过她的家乡如何,更不会亲自带她去舞厅。(实际上,她还清楚地记得将军因为舞厅之行惩罚了她。这一点在小说里就变成了将军和主人公在舞池里贴身舞蹈,让她十分气愤。)

不管如何,她决定先把书的事情放在一边,专注于自己:

“诺曼,如果我在梦里看见了……一些事情,但是不确定是不是真的,我该怎么办?”

他在给自己的植物标本依次浇灌营养液,在一株开满红花的树木前停留了一会:

“如果你这么执着于梦境的话,我们来玩一个游戏好了。前提是你忍得住头痛。”

奥黛尔自信满满地说自己不怕。

“你答应的太快了。”

树叶一晃,诺曼过来了,活动着手指,看上去要对她的脑袋做什么:“下次假装思考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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