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竟是为何。
薛珩算他带兵打仗的半个师父,薛今朝是他此生认定的良人,丹阳王府,是都城里对他很重要的存在。
到头来,却问他为何要站在他们这边。
他更想问问自己,当初为何走得那么匆忙,以至于在那段最难熬的日子里,只拿得出军功去换这道旨意。
少年人面对血海深仇下意识的逃避,险些断送了他最爱之人的身家性命。
“袅袅的消息传来时,是首战告捷的庆功宴,我本想是用军功,求赐婚旨意的,可我看到都城传来的信后,第一次……”
“后悔拿起了手中长剑,后悔没再等几日,同你好好解释完、告别完再出征。”
“我其实……”
凌不疑骤然落了泪。
这是他回都城后,第一次为自己辩解,可他讲不下去了,再多的后悔,再多的军功,再多的弥补,也换不回那个如朝阳般热烈的薛今朝了。
往前迈了半步,薛今朝看着凌不疑,青年宽阔的肩膀此刻快要塌下去了,满脸的泪水让她想起了从前的阿狸。
那时,凌不疑受了欺负被她发现,只笨拙执拗的拽着她的袖子。
“阿狸…没事。”苍白沙哑又有些哽咽的四个字,是九岁的凌不疑即便被她护着也惴惴不安的反应。
眼眶发红,薛今朝微微仰起头,一点一点擦净凌不疑面上的泪水,轻声开口:“怎么还哭起来了,我不过问了一句。”
“别哭了,阿狸。”
姑娘家指尖冰凉,惊得凌不疑猛然抬首,泪眼朦胧里,直直望进了薛今朝的眼底。
他本能地抓住了停在自己眼尾的玉手,脱口而出道:“绥绥。”
薛今朝的睫毛颤着,就这样看着他,没有抽出手来划清界限,没有应下掺杂情意的小字。
夜半的冷风透骨发寒,似是要携着人坠入冰窖。
然后凌不疑看见一滴泪从薛今朝眼角滑下来,滑进了他心头血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