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衙的后门廊上挂着一盏昏暗的灯,凉风吹来,灯火忽明忽暗。
陆隽致的目光比灯火要亮,他静静看着脸红发抖的蔺瓷。
“进来说。”
蔺瓷僵硬地迈开腿,他叫她进去,蔺瓷不由得再度紧张。
只是关了后院的门之后,陆隽致朝院里走了几步便在背风的地方停了下来。
他毫无预兆地站在那里,蔺瓷一时不察险些撞到他的后背上,她还来不及躲开,陆隽致忽然回头,垂眸看向慌张的女孩。
蔺瓷扯了扯披风,飞快地抬眸看了一眼陆隽致。
陆隽致的声音无波无澜:“密信里说了什么?”
蔺瓷知道他必然会有此问,可那是她最后的底牌,蔺瓷不敢随便以此投诚。
“那里面的东西我记不太清了……”
陆隽致挑眉,凤眸染上寒意。
蔺瓷轻轻咬着自己腮边的软肉,让自己镇定清醒下来。
“大人,我……沂州的天马上变凉了,寒夜孤寂,我愿陪伴大人左右只求大人庇护。”
少女认真到近乎虔诚,黑亮的杏眸一瞬不瞬地望着面前的男人,将自己琢磨了好几日的词一字一顿讲了出来。
只是在昏暗的灯光中,蔺瓷并没有发现,男人眼底的寒意更深,面上浮现不悦,
她软话说完,思索着将那句藏着威胁的硬话道出:
“若大人不愿意,只怕我哪日记起信中所言,来不及先告诉大人就不好了。”
先不告诉他,便是要先告诉其他人了,告诉旁人沂州新知府是个假货,他至今不知道魏都带来的密信到底所为何事。
陆隽致居高临下地睥睨着眼前瑟瑟不安的娇小身影。
又一阵寒风卷过来将蔺瓷单薄的披风吹得猎猎作响,蔺瓷慌乱地去抓自己的衣领,却止不住衣裙随风扬起一下下卷在陆隽致的身上。
风将她的身形勾勒明显,小姑娘瘦得过分。
好半晌,陆隽致终于抬起手,将她的披风抓过来,大手微一用力,将披风紧紧抱箍在蔺瓷身上。
“蔺瓷。”
男人的声音低沉清润,明明好听却警告意味明显。
“不要乱说。”
蔺瓷下意识想后退,却被披风裹在那里不能动弹,躲不了男人强势的动作,她索性也不躲了。
“你的事情,我已在秘册中记下来龙去脉,若是我死了,秘册就会被送到应平侯府。”
陆隽致轻嗤一声:“你身边还有谁,那个嬷嬷?”
蔺瓷扭头,她知道着冒牌货在嘲笑她孤身一人,压根没什么亲信可以瞒下这样的隐蔽事。
她索性顺势说道:“我没别的人了,不正好和大人作伴吗?”
陆隽致忽然觉得很是没意思,他放开了披风,不想和这小姑娘在寒风中纠结。
“只要你说出密信内容,什么契据都好说。”
话落,陆隽致大步朝正房走去。
蔺瓷垂头立在廊下,一人在寒风中。
.
转眼便是林太太生辰宴。
因着要赴宴,蔺瓷早几日就已叫桂嬷嬷帮忙准备了寿礼,她的寿礼并不出彩,她也没有多余的银子用在寿礼上,能随着众人的礼就好。
袁氏带着蔺瓷与蔺陶一同前往,她瞥了一眼蔺瓷又看了看自家女儿,心中说不出的得意。
原本,是不会带着蔺瓷出席林家寿宴的,只不过一想到一众女眷冷落蔺瓷的场面,袁氏母女二人毫不犹豫地带上了蔺瓷。
向来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任谁都要礼让三分的蔺瓷,从众星捧月的明珠碎成了硬泥上的粉末,蔺陶想想都觉得畅快。
但寿宴之上,曾经相熟识的女眷们打过招呼,安慰蔺瓷几句后并没有什么过多的表现。
袁氏沉下心思去听了许久,才清楚原来是今日来客之中有一位大人物。
“母亲,到底是谁来了?”蔺陶好奇地问着,想不到沂州最近还有什么事比凄凄惨惨的蔺瓷更惹人在意,要知道同辈之中瞧不上蔺瓷的人可大有人在,怎么一个看热闹的人都没有?
袁氏嫌弃地白了女儿一眼,低声训斥:“还能有谁?自然是那位新任知府。”
“知府大人?知府大人怎么会来林家太太的寿宴。”
袁氏也是刚刚得知:“林家的姑奶奶早些年被应平候纳进府中,所生的便是这位四公子,新任知府邵聿。”
这是外边都清楚的事情,只是蔺维西并没有将此事讲给家中妻女。
蔺瓷默默在一旁听着。
早在船上,她最开始听见邵聿这个名字时便知道邵聿与林家的关系,算起来邵聿是林江帆的表哥。
蔺陶发现其中关系,心中欢喜雀跃着。她没想到林江帆居然和新知府有这层关系,若她以后嫁给林江帆,那知府大人不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