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吧。
向遥越往家走声音越大,直到在单元楼下看到一座简易灵棚,才终于愿意相信,自己这栋有邻居去世了。
老小区的路灯年久失修,冬夜里本就光线晦暗,棚里的幽光几乎是深夜里唯一的光源,走近还能看到供桌上摆着被花圈淹没的黑白遗像,铁桶里烧着纸钱,烟火闪烁。
但灵棚里空无一人,只有角落的音响在无休止地重复播放。断断续续的哭声竟然也是音响里哀乐的一部分。
……赛博悼念是吧,都几点了,这要是胆小的,怕是连楼都不敢进。
有年代的房子住的最多的还是老人,每到冬天总有抗不过去的。
这都好理解,但小区里办白事这种情况她还真是头一回见。
向遥无言地绕过灵棚,打着手机上的电筒进单元楼。
老房子破得像古董,自然没有电梯,靠着不太灵敏的感应灯照明。
楼道一片漆黑,向遥刚要跺脚唤醒感应灯,就没防备地跟楼梯后陡然出现的一道黑影撞了个正着。
!
黑暗里她的心脏几乎跳停。
倒是没叫出声,主要是连日加班的身体精疲力竭,抵不住这种猝然的冲击,隔几秒才头皮发麻地缓过来。
对面咳嗽一声。
感应灯亮了。
向遥呼吸凝滞间退开两步,才看清是个年轻男孩。
高中生吧,怀里抱着一个很厚的本子,书包松散地挂在臂弯,羽绒服里是一套黑白的秋季校服。向遥对这个配色有印象,好像是附近高中的,离自己公司不远。
长得还挺好看,但可能是困,或者脾气不好,眼神看着倦倦的,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这种突发状况也没让他的神色有太多变化。
“不好意思。”
他声音闷闷的,但道歉语气还算诚恳,只是脚步匆匆,点个头就绕过向遥上楼了,完全没给她说话的机会。
向遥看着他三两步消失在拐角,诧异地往楼梯后看了一眼,才发现里面竟然空间很大。
是个储藏室,应该是单元住户公用的,被拿来放闲置物品了,还摆着好几张麻将桌,估计也有老人在这打发时间。但整体还是没人打理的样子,灰扑扑的。
她之前都不知道楼里还有这块地方。
这小孩大半夜不回家,在里面干嘛?
向遥平复了下心情,拖着脚步上楼睡觉,她的好奇心也就止步于此。
直到她连着三天清晨都在唢呐锣鼓声里醒来,这才开始觉得烦躁了。
她头一次迷迷瞪瞪惊醒,还差点以为自己终于打工猝死了,顶着睡眠不足的心悸,艰难去摸手机,一看时间才凌晨五点多。
十一月还是早冬,但天亮得已经很晚了,窗外一片漆黑,陈旧的家具都栖息在黑暗里,配着飘忽的哀乐有种说不出的惊悚和诡异。
真离谱啊。她用被子蒙住头,这音乐这么从早到晚的,不会要放到头七才算停吧?
她又开始琢磨要不要换房子了。
到底还是存了侥幸心理,她叹气。
最开始,向遥是没打算租这个旧小区的。
她毕业后一直在沪河住合租房,实在煎熬够了。这次借调转到了开发组,往上涨了一丢工资,她又攒了点小钱,一时有点嘚瑟。
南榕的租房成本可比沪河低多了,她想着奢侈一把,在公司附近租个整租好了。
可惜看了好几天,环境好的都还是超了预算,兜兜转转就到了这儿。
老小区硬件是差了点儿,但胜在有生活气。
看房那天她四处溜达,看到了不少做早点夜市的路边摊,旁边还有个挺大的菜市场,瞅着挺有幸福感。
她租的那套房两室一厅带阳台,价格竟然比她预算还低一点。
向遥还得去项目组报道,也没再多想,当场给定了。
但搬进来她就意识到,这间房价格能这么低是有原因的。
楼上基本隔两天就能琢磨点儿动静出来,喝酒吹瓶,谩骂摔桌,向遥在家的时间已经算少了,但总能和楼上那位撞上,精神持续衰弱。
这小区看着连物业都没有——也确实没有,向遥试着问过楼下唠嗑的住户们。
“那还真没有嘞,这小区都不知道多少年啦,”一个比较热心的阿姨说,“怎么啦丫头,你找物业搞什么呀?”
向遥简单说了下情况。
“你住那栋三单元吧?”一个旁听的婆婆指了指向遥家的方向,“是不是六楼的?”
“小姑娘,你还是别想着找人解决了,没用的,你这房东也真不是个东西,这情况都不跟你们这些租户说,在这坑人呢!都搬走好几个了。”
“说了他还怎么租这房子?自己都住不下去。”
向遥有点傻眼:“什么情况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