积水成绸,渟膏湛碧,焱焱如斯。
道上行走的人不多,偶尔有几个穿着蓑衣的老头在街边撑起破烂的伞,低声聊了。
连成线的雨滴落下来,砸到伞顶的时候溅出细小的雨花,又被无形的力量吸附住,停留在伞外三寸的高度。
他举着伞走过石板铺成的小路,踩着湿漉漉的地面向前迈步,倒影在鞋底的水洼中模糊不清,像是要和这片天地融为一体。
忽然间,雨停了。
一间酒肆出现在眼前。
他抬眼望去,这间酒肆很大,装修得也十分华丽,外头的匾额上写着“天香酒楼”四字。
一盏琉璃灯悬挂在门楣上方,穗子随风轻晃,发出脆响。
他收回油纸伞继续往里面走,酒馆内华丽而寂静,除了店家掌柜之外再没别人。
掌柜坐在柜台后面打盹儿,?他伸手在掌柜台子面前敲了敲,?掌柜被惊醒了,睁开半眯缝着的眼睛,抬手揉了揉自己发涩的眼眶,看着店里突然闯进来一位公子,身上的锦袍看起来就价值连城。“公子...我们这儿不做生意,您可以换别家...”掌柜说着又在柜台上趴了起来。
青天白日的不做买卖?
“三年不见 天无雪,此夜 还逢地有冰。”还未等掌柜说完,那位公子便开口说道,语调平缓,却带着淡淡笑意:“今日来讨杯酒喝。”
掌柜闻言从柜台后站了起来:“一 枕黄粱何以醉,满街寒色拥高灯。公子好雅兴啊!”他转头对那位公子笑了笑:“这边请吧,楼上视野更佳。”
伴随着一声轻响,大宅的朱红色雕花木门被推开。照亮半扇大敞着的朱红色木门。门前没有守卫,门却紧闭。
李觅风开了门,见到来人恭敬的唤了一声。“国师。”
他撑着油纸伞点了点头。
门后是一个空旷而幽深的院子,里头长满了青竹。檐角的灯笼摇曳着光火,照出一条曲折的长廊,直通向那座隐蔽在黑暗中的屋舍。
门被缓缓推开了,发出细微的声音。
“……”
里面没有点蜡烛,独留雨后阴暗之色。
屋内陈设简单,一张矮桌案和两把椅子,还有墙角立着的书架。
书架上放满了各种典籍,有关于兵法、经史的、农事的、医药的、诗词歌赋的……可谓五花八门无奇不有。
透着屏风隐约能瞧见有人影在其中晃动。
“……”
书案后摆放着一把黄梨木做的太师椅,此时椅子上坐着一名黑衣男子,他被黑色斗篷覆盖着,一只独眼浑浊。他手执一卷泛黄的竹简静静地看着,背对着房间内唯一亮着灯光的那扇窗户。
“……”
寂静。
沉默持续了许久之后,他才迈脚往里走去。
走向那个大域真正的掌权之人!
“你来了?”独桑子没有回头,只是淡淡问了句。
白衣男子并未作答,而是径直绕过书案来到独桑子对面,在软垫上坐下,将油纸伞放在短桌上,整了衣物,安安静静的做完这一切才出声:“如今想起我了?”
独桑子睨了案上的油纸伞一眼,才把目光放在他身上:“想喝什么酒?”
“?”
“不是来讨酒喝的吗。”独桑子也没管他的疑惑,自顾自的倒了茶,推给白衣男子一杯。
手指一射,一滴水飞向白衣男子,还未等他抬袖遮挡,那水已经落在了他的脸上,再落手,他抬眸已是另一张面孔
——年观南!
“我最近学到了个新法子,换面!好玩极了!”年观南说话的同时,脸上的皮肤迅速变化,眨眼功夫就恢复了原本的容貌。“等我再去学学,看看能不能……”
“你知不知道那个鬼道双莲之术?可分剥灵...”年观南在那絮絮叨叨说个不停,全然不管独桑子有没有听他说话。
明明是差不多的年纪,时间好似在他身上静止不动了。
独桑子盯着他的脸,若有所思,“……换面。”
他说着,端起茶盏慢悠悠的抿了口茶,似乎是觉得味道不错,又或许是想起了什么……
良久,年观南才终于开口了,声音冷冷的,听起来有些僵硬:“我记得你已经死了。”
独桑子嗤笑一声,斜了年观南一眼,神情懒散。“我知道。”
“......”
“当初我若是听你一句劝,也不至于落得如此结局。”年观南叹息般说道。
独桑子冷哼:“若非你贪图享受,哪会有此结果?”
好好的去做什么国师,静又静不下心来,打着“游列国祈福”之名,重游江湖。
他天赋异禀,少年时便被称作‘刀痴’,年纪轻轻就有着极高的修行造诣,曾经以一刀破万法,独创出《游龙七步》,一跃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