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面前出些许差错,猛兽却不行。她得利用自身的优势将自己伪装起来,要天真无害,得将燕珩的防心降到最低。
幽幽的火星迸溅出来,兰昭儿站起身,“这次回去以后,我便回占星殿复职,和秦王不会再有交集。”
裴无忌仰起头,天气阴冷,月亮已经彻底被云层遮住。他不言不语,兀自抬起铜罐,饮下一口冰凉的烈酒。
原来“取之于敌”是这么个取法。
兰昭儿面具下的脸略显僵硬,她真的开始佩服燕珩了。
狐陆领主畏畏缩缩地躬着身,状似茶馆小厮般被随意使唤差遣,吊角的三白眼里满是谄媚,却又无可奈何地透着惊惧。
兰昭儿平静地收回目光,仰望向黯淡的天空,心中五味杂陈:卖国求荣的贼子果然哪里都有。
黎明将近,黄绿斑驳的草原上,八千铁骑疾速奔驰,悄无声息地越过了两国边境线,进入狐陆境内驻扎休整。
不过数日,这支辽月最精锐的骑兵已经潜入狐陆腹地。途中所遇城池、关卡竟然无人把手,一路几乎畅通无阻。
“王爷,粮草已装备妥当。”传信的小兵跪下以头碰地。
燕珩正游览着刚到手的城池兵防布守,听完后挥了挥手,“本王知道了。”
小兵刚要退走,燕珩突然抬眼道:“等等,去把兰祭司叫过来。”
此时正是决战的前夕,兰昭儿乌黑的长发高高盘起,仅用一根最简单的银钗固定,一身黑色劲装,更添三分飒爽英气。
“见过王爷。”
燕珩温和道:“不必多礼,过来看看这个。”
兰昭儿不敢耽误,快步来到了燕珩身侧,仔细阅读起来。
看到最后,兰昭儿已是眉心微蹙。燕珩注意到她的困惑,嘴角挑起一抹笑,“尉垒城确实易守难攻。”
兰昭儿忧虑道:“就算属下侥幸成功,敌军也很快就会发现我们。”
燕珩赞赏道:“不错,你这些天长进很快。尉垒的岗哨占据高地,一旦兵临城下,我方还未破开城门,哨兵便会发现骑兵踪迹,难以达到奇袭的效果。”
“可这样的话我们会死很多人......”
燕珩一臂撑在木案上,姿态颇为轻松,懒懒道:“那就杀了哨兵,让王城里的人收不到消息。”
兰昭儿心中敞亮——燕珩肯定早就想好了对策。
因不曾目睹燕珩一箭破石的武功,疑惑地询问道:“可是王爷,怎么杀?”
尉垒布防森严,想要不被发觉,需要在千米之外将多名哨兵同时击杀,困难程度可想一般。
兰昭儿脑子一转,试探道:“难道......王爷已经在尉垒王城的宫殿中安排了斥候?”
燕珩怔楞一刹,忽地大笑起来:“你这个小女子当真是有趣!本王的手伸得再长,也到不了敌国的心脏里!否则咱们也不必打了,我直接安排狐陆国君退位让贤,如何?”
其实也差不太多了,除了王城腹地,狐陆叛变的城池、守将估计两只手都数不过来......
兰昭儿摆出好奇的表情:“那......?”
燕珩摩挲着墨玉扳指,闻言笑道:“本王先给你示范一次,以便我们合作。”
黑夜厚重,树影斑驳,乌鸦凄厉的啼鸣自遥遥天际传来,城市在夜色笼罩中沉睡,哨兵百无聊赖地打了个哈欠。
他抹了抹眼角的水渍,不住地诟谇着自己的坏运气——怎么就分配到这个昼夜颠倒的岗位了?
哨兵参军不过几年,熟络的同僚都与他不在一处办差。骑兵是最好的,步兵也不错,就算当个军中打杂的后勤人员,恐怕也好过大半夜木头似的杵在这里,面向枯黄一片的原野吹冷风。
远处的街巷里透出星星点点的灯光,哨兵盯着枝头上最后一片随风起落的黄叶,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他又开始怀念家中温暖的被窝。北陆的冬天就要来了,寒雾隔着半旧的皮靴,将手脚也冻得麻木僵硬。他现在只想冲回家中,躺在热炕上,搂起婆娘呼呼大睡一觉。
夜风忽起,哨兵冷得双腿黏滞,他忍不住跺了跺。
一支耀黑如漆的钢箭破风而来,自下而上,笔直地贯穿了哨兵的后脑。其中劲道迅猛无比,尸身犹自飞出数米未止,稳钉于石墙之上。
狼云重旗随着大风卷动在上空,如一卷铅黑的雨云。墨衣黑马的男人手持长弓,唤道:“兰祭司。”
少女依顺道:“是。”
上古神弩晶莹如玉,兰昭儿口中轻声吟唱起古老的咒语,歌声时而低迷时而飞扬,凝聚着太古以来诸神留下的知识。
苍穹昏暗无云,大地平坦荒芜,飘渺神圣的低语仿佛自天际而来,渺渺回荡于朔北原的上空,时间也因此不再流逝。
这只世上所向无敌的精锐铁骑,神思逐渐迷茫起来。古老晦涩的图腾、咒语齐齐涌入脑海,他们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