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他用几乎恳求的语气,请求自己的亲生爸爸把自己当作空气。
荒谬极了。
爸爸不想和岑檐再掰扯下去,他起身,走进卧室。
岑檐僵直的身体终于有机会放松下来,他去阳台找自己的衣服,打算洗澡。
热水流在身上的那一刻,岑檐才觉得自己活了过来,刚刚发生的一切都是幻觉。
得先生存下来,得先为自己以后的日子积攒资本。总有一天,自己一定可以毫无羁绊地离开这个爸爸。
小小的岑檐能想到的,最直接有效积攒资本的方法,就是学习。
“你为什么不报警呢?”祝诀听完,不禁打了个寒颤。
“报警对他来说不一定有用,那次不报警,他心里兴许还会有些愧疚,哪怕只有一点点愧疚。我跟他说清楚事情的严重性,他心里有数就行。”
祝诀握住岑檐捏紧的拳头:“都结束了。”
“嗯,都结束了。”岑檐缓缓呼气,“讲出来真的舒服多了,谢谢你愿意听我说。”
客厅只有茶几那一块亮着灯,夜里湿气很重,徐阿姨倚在客厅隔墙后,很久没有缓过来。
“你想进去看看吗?”严冀问,“你不是说,她是你曾经最好的朋友吗?”
林晓筝站在毛豆家门口,看着空荡荡的大堂,摇摇头,又点点头。
“晓筝啊。”毛豆妈妈抱着一扇簸箕粮食从大堂侧边的小房间里出来,看见林晓筝很是惊喜,“找毛豆的吗?”
“嗯,阿姨新年好。”事已至此,林晓筝不再纠结,“她在家吗?您帮我叫她出来吧,就说我们去放烟花。”
“好嘞,她在房间里写作业呢,我这就去叫她。”
毛豆妈妈把簸箕放在门口的小桌子上,回了房里。
“她过年的早上还写作业啊。”严冀挠挠头,“那我们待会儿去买烟花吧。”
话音刚落,毛豆妈妈出来,一脸难堪:“呃,毛豆还在睡觉呢,可能作业写累了,又爬上床睡会儿。”
“没事阿姨,那我们不打扰她了,我们先走啦。”林晓筝没有戳破阿姨的谎言,简单道别后拉着严冀离开。
严冀一头雾水,被拉着走了一段路后,试探地说:“她骗我们的吧。”
“嗯,毛豆不想见我吧。”
“你们闹过矛盾啊。”
“不算矛盾,只是有心结。”林晓筝迅速从失落的情绪中恢复过来,“算啦,我们去放烟花吧,明天就回市里了。”
严冀皱着眉,刚刚发生的这些,让他想起什么,走着走着,便落在林晓筝身后。
林晓筝也明显心不在焉,严冀和她之间隔了段距离,她也没有发现。
严冀跟上前:“所以,如果两个人有心结,是不是很难见面。”
“那要看情况了,我和毛豆的心结,很难很难解开,因为连具体的原因是什么都不知道。”林晓筝轻笑,话锋一转,“但你奶奶和汪婆婆,不一定。”
被看穿心思的严冀一个踉跄,差点没站稳:“你说话还带拐弯的。”
“你一直在担心怎么劝奶奶吗?”
“嗯,我奶奶的脾气,还不知道怎么劝才能劝动。”
“有没有一种可能,其实她们只要见一面,这些都不是问题呢?我一直相信,拥有深刻感情和紧密联系的人,就算很久没联系,就算有什么心结,离和好,只差一次见面。”
“会吗?”严冀还是持怀疑态度。
“会的,而我和毛豆,连见面的机会都没有。”林晓筝叹气,“严冀,你能答应我一件事吗?我和毛豆的事,不要和任何人说。”
“好。”
林源村的小卖部都是一次性进好几天的货,严冀和林晓筝去买的时候,只剩几盒仙女棒。
“婶婶,烟花卖这么快啊?”林晓筝都有些吃惊。
“是啊,小孩儿都回村过年了,我明天还得再进城进货呢。”
“那就都买了吧,今天回头再来买估计都没了。”林晓筝对严冀说,在口袋里摸钱包。
“好,我来付吧。”严冀抢在林晓筝前面把钱递给婶婶。
往矮山丘去的路上,二人又聊起祝诀。
“不知道祝诀在岑檐家怎么样了,她爸妈应该快回去了吧。”林晓筝在路边摘了几根狗尾巴草,扯着玩。
“是快了。”严冀想到什么,“祝诀的病一直好不了了吗?这样下去,高考还是会很吃力的。”
“呃......”林晓筝意识到严冀并不知道“穿越”事件的存在,只好先应着,“难好。”
“你之前不是问我和祝诀有过什么交集吗?其实我有一件事没告诉你,高一升高二的暑假,我白天补课结束回家,中间祝诀上车,车上位置很多,但她坐到了我旁边。”严冀坦白。
“那时候你们不认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