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连,当初自己那么小,也过去那么久,没有任何证据,这个秘密只有她和毛豆知道。
她很想问问长大后的毛豆,还记不记得这件事。她天真地想,如果毛豆忘记了,该有多好。
五年级结束,孙叔叔扩大果园,遭到村里村民的起义,学校里的老师还报了警。孙叔叔的经营完全没有任何许可,各种途径大额获利也从未缴税。后来,孙叔叔去坐牢了,果园被拆除,果树长期无人照料,被村民砍了作柴火烧。
只有那件小屋,还留在那里,再没人进去过。
林晓筝的父母北漂终于挣了足够的钱,在市里买了房,带林晓筝离开村子,去市里上初中。在车站等车时,街坊邻居都来送,毛豆站在人群里,她觉得自己又被打败,那个许久未出现的念头重新出现在她的脑海。
为什么同样一起念完小学,林晓筝能去市里上初中?为什么我还要待在这里?上一个地图上都难以找到的初中?
林晓筝应付着邻居的问候,冲人群中的毛豆招手。林晓筝的笑容有多灿烂,毛豆的心就有多黯淡。
毛豆回应一个淡淡的微笑,她连扬起嘴角的力气都失去了。
林晓筝却并不介意,平日里毛豆也是这样的,不苟言笑。
她穿过人群,抱住毛豆,毛豆有点懵,始终没有抬起手回抱她。
“我会想念你的,等我寒假回来,我们一起去矮山丘上玩。”
烈日曝晒着毛豆的沉默,她干瘪裂开的嘴唇小幅度张开。
“什么?我没听清?”周围人太吵,头顶树上的蝉也在声嘶力竭地吼着,林晓筝凑到毛豆嘴边,听她说话。
“我说,我们会是永远的朋友吗?”毛豆重复。
如果你知道我对你的憎恶,我对你被孙叔叔那样后罪恶的窃喜,我对你迟来的懊悔,我们还会是永远的朋友吗?
“会啊。”林晓筝语气清扬,如酷夏里被栀子花沾染香味的发梢,悠然清凉,顺着这个回答,钻进毛豆的鼻子里。
“可我觉得不会。”毛豆冷冰冰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