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桐翡飞快坐回床边,忽然心脏砰砰直跳。
头一回结婚,新郎是什么样子都没见过。都做到知府了,想必年龄也不小,万一奇丑无比或者是个糟老头子怎么办?
这怎么下得去嘴?
越想越怕,后脑勺发凉,她魂不守舍地从床边跳起,躲在床后。床上的帷幔层层叠叠,厚厚的遮住了人影。
门被推开了。
脚步稍重,似乎在门口犹豫了一下,才走了进来。桐翡看见一双男式黑色镶边绣靴向床边走来……
她一颗心提到嗓子眼。然而那脚步停在近前,并未坐下,而是在床边徘徊一番,发出一声“嗯?”
似乎犹豫了一下,那双靴子又转了个方向,四面踱了几步,忽然大步走到门边,声音清澈地向外道:“来人。”
候在院中的丫鬟小玉闻声匆匆进来,行了个礼:“大人。”
秋异行道:“夫人可曾外出?”
小玉往床边一望,见空无一人,屋中环视一圈,竟无半点新娘的影子!她震惊不已,忙拜倒在地,诚惶诚恐道:“奴婢不知。奴婢一直守在门外,未曾见夫人外出。”
秋异行思忖片刻,道:“你带两个妈子出去找找。也许她出去散心,头一次到府衙,小心走错了路。”
小玉走后,屋中又恢复了安静。
四周静悄悄的。桐翡不敢妄自发出响动,因为不确定秋异行是否还在屋内。她轻轻掀开帷帘一角,露出一只左眼。
琼瑰早已不知所踪,小玉已退下,只有秋异行一人,独自坐在桌前,神情有些黯然。
他的身影一闯进桐翡的瞳仁,立刻便引发了雷鸣海啸,桐翡只觉身上有一股电流从四肢蔓延开来。
性感。
桐翡的第一印象。
虽然新郎的官服一身乌黑,有些宽大,且是坐姿,仍可看出秋异行身姿挺拔,腰背宽阔,一双腿修长舒展,坐姿端正挺直,自成一派轩昂。
来时曾揣度过这位知府大人长什么样子。老实说真不抱太大希望。荧幕中这一类人物要么细胳膊细腿一副文弱书生样,要么大肚腩罗圈腿肥脂横流,清一色都是糟老头子,而且是死板迂腐八百头牛拉不回来那种!
而这个新郎官,凭一张侧脸即可断定,不论年龄还是气质,都可以打九分。
秋异行对来自床边的垂涎毫无知觉,给自己斟了一杯茶,静静呷一口,微微偏了偏头,还在神思之中。
就这么微微一偏,正脸便露了出来,引得桐翡一阵晕眩,直叹真是天下掉下来的潘安,直接砸自己脑门上了。
含帽已脱下端端正正放置在桌边,束起一头长发,青丝垂顺在脑后。皮肤白皙,脸颊瘦削,高梁薄唇,两眼乌黑如浓墨。每一处骨头都标志得恰到好处,气质却清清淡淡,一派泠泠嵩山之风。
一股娇羞浮上脸颊,桐翡捂着左脸,紧紧拽着床边的粉色帷幔,软软靠在木床上,左看看,右看看,怎么看怎么喜欢。
这人不论哪一样都长在她无比挑剔的审美上,简直是为她量身打造的。
她严重怀疑,搞错了!
剧本错了!
她不是因为罪大恶极才被天庭打落这个世界的吗?按照常规套路,应该贫穷、丑陋、痛苦、孤独,什么众叛亲离、沿街乞讨、四面楚歌等轮番轰炸,苦其心志,催其奋发才是。
怎么踢下来的时候还配了这么美一张脸,这么好的家世,还有还有……一个前世踏破铁鞋寻不到的俊美夫君?
故事严重跑偏了啊偶滴神!
秋异行遐思片刻,见无人回来禀报,眉头微皱,心中疑惑。早听说桐家大小姐活泼好玩,甚至有些顽劣,可还未到逃婚的程度吧?
想来,若不是礼部尚书邹勤怀极力撮合,这段姻缘是断落不到他头上的。
他只是被设计入局而已。
近年他镇守一方,在烟州做出几样成绩,又在改制科举上发表了些新潮的言论,深得皇帝赏识,是以连升三级。
不想牵动了一些人的神经,为首的便是礼部尚书邹勤怀。几个月前不知哪里吹来的春风,皇上竟召他入宫,亲赐了桐家酒铺的千金与他为妻。
两人不论家世、学识、脾性,都格格不入。
推之不却,受之不愿。
谁知,一个并不相熟,脑满肠肥、爱钱如命的商人,以及她那貌似有些风言风语的女儿,已经够他郁闷的了,居然最近风传,他那对官场毫无经验的未来老丈人,牵连到了地方党争,千头万线暗暗铺开,不仅生意受损严重,搞不好还会有牢狱之灾。
所以目前的形式是:娶桐家小姐入门,相当于亲手捧回一个烫手的山芋!
桐翡躲在床后,见秋异行眉心微微皱起,似乎心事重重,还发出一声几不可查的叹息。
她心中涌上一股甜蜜,秋大人必定十分爱惜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