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曲水巷的宅子时已经临近申时,先前只吃了三块糕点,秦姝早就饥肠辘辘了。
一进门却看到秦母面有难色地与一个妇人在正厅坐着,旁边站着许多面生的丫鬟,厅里还摆放着许多扎着红绸丝带的礼盒。见秦姝回来了,秦母像是有了主心骨,紧皱的眉头一松,脸上露出了虚弱的笑来。
“姝儿,你回来了,快过来坐。”秦母朝秦姝招手,将她叫到了跟前坐下。
秦姝依言坐在秦母身旁,目光灼灼地看向了坐在一旁满头珠翠的妇人。那妇人年约四旬,生的一张长脸,看着便很严肃。
见秦姝上下打量着自己,那妇人站起身朝她点了点头,随后自报家门道:“问姑娘安,老奴是张大人府中的管事张妈妈,今日是奉大人之命来给夫人和姑娘赔礼道歉来的。”
秦姝听了她的话,不动声色地瞄了一眼厅中的礼盒,扬唇一笑,客套地说道:“张大人客气了,不过一桩小事,我与母亲早就忘了,张大人不必放在心上。”
张妈妈见秦姝这么上道,立刻笑开了花,连忙附和道:“姑娘如此通情达理,大人知道了必定欣慰。这些都是我们大人的一点心意,还请姑娘劝着夫人收下吧。若是你们不收下,回头大人定会怪罪于我。”
秦母忐忑地看着秦姝,眼里却是不赞同的神色,秦姝冲她笑了笑,气定神闲地对张妈妈说道:“张大人的心意我与母亲都知道了,能与贵府结下善缘自是我们的福气,只是无功不受禄,东西还请张妈妈带回去吧。”
张妈妈看出了秦姝的坚持,眼见着她不肯收礼,面上又是一阵为难。正想再说些什么,却被秦姝冷淡地打断了。
“我母亲身子不好,我今日外出也累了,还请张妈妈体谅我们招待不周。”说着,秦姝看向站在一旁的满儿道:“满儿,你替我送张妈妈出去吧。”
说罢,也不去理会张妈妈的神色,自顾自扶着秦母就朝里屋走去。张妈妈面色阴晴不定地看着已经离去的秦姝母女,暗暗咬了咬牙,在满儿凶悍的催促下,忿忿地吩咐身旁的婢女将礼物带了回去。
秦姝将秦母扶到里屋坐下,便听见云荷说起了今日之事。
“那张妈妈仗着自己是首辅大人家的管事妈妈,对着咱们很是有几分倨傲。先前夫人不肯收下那些礼物,她先是好言好语劝了几句,后来便有些沉不住气,说话阴阳怪气的。直到姑娘回来才又装出一副乖觉模样,正是叫人看了恶心。”
秦姝听着云荷绘声绘色地说着当时的场面,也忍不住要发笑,可一对上秦母忧愁的面色,心蓦地一沉。
“母亲为何如此忧虑?”
她知道秦母性子柔弱,最是与世无争,可她今日却像是有种说不出的畏惧。
“张大人权势滔天,我们得罪了他,只怕日后会有麻烦。”秦母蛾眉轻蹙,眼底有化不开的愁绪。
秦姝轻柔地握住了她的手,安慰道:“母亲不必担心,张大人并不是睚眦必报的人,何况昨日的事也不是咱们的错。他今日既然派人来赔礼道歉,就说明他不会追究什么。”
见秦母神色果然轻松了些,秦姝笑着说道:“母亲,我肚子饿了,咱们让厨房早些做饭好不好?”
秦母闻言,彻底放下了心中的情绪,连忙对云荷吩咐道:“快去跟厨娘说一声,做几道姝儿爱吃的菜送过来。”
云荷闻言立刻出去忙活了,满儿这时也已经送完了人回来,笑嘻嘻地说道:“那张妈妈出门的时候绊到门槛上摔了个四脚朝天呢!”
众人听了都笑了起来,满儿又接着说道:“我瞧她摔的鼻青脸肿的,怕是好一阵子都不会出门了。”
其实张妈妈摔倒,满儿功不可没,若不是她暗中用石子打了张妈妈的膝盖,她也不至于摔成那样。
想到这里,满儿忍不住暗笑。谁叫那婆子气焰嚣张,摔了也是活该。
另一头摔了一跤的张妈妈狼狈地回到了首辅府上。被拘在院子里抄写经文的张静如听说了此事,气得面目狰狞,一挥手就将案桌上的笔墨纸砚全都扫到了地上。
她的乳母见状立刻上前劝道:“小姐,你没必要和那起子人置气,她们既然不识好歹,老爷知道了也不会再以礼相待。待过了这阵子老爷解了你的禁足,还怕没机会收拾她们那些贱民吗?”
乳母给丫鬟使了个眼色,丫鬟会意,立刻将地上的笔墨纸砚捡了起来,重新放回案桌上。
见张静如神色缓和了几分,乳母笑着说道:“好小姐,你且耐着性子先将经文抄好,老爷最是宠爱你,等他看见你辛苦抄好的经文,有什么气都该消了。”
张静如闻言也不再置气,只冷着一张脸重新坐在了椅子上。父亲向来宠溺她,从前她也不是没有与人争执过,可每一次父亲也只是训她几句就按下不提了,哪像这一回不但禁了她的足,还罚她在房中抄写经文。
她年纪小最是活泼好动,哪里受得了这般拘束?可她知道,父亲这回是真的生了气,她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