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沉、酒兴阑珊。宴席散场后,陆之珩和秦姝相携而出,一同回了浮光院。走到半路时,崔氏身边的翠柳追过去叫住了他。
“公子,夫人头疾犯了,奴婢劝了好久,可她还是不肯吃药,请您去劝劝她吧。”翠柳低垂着眉眼,语气凝重地说着。
陆之珩步伐一顿,沉默了半晌,正要开口拒绝时,秦姝拉了拉他的袖子轻声劝道:“你去看看母亲吧,良药苦口,总要爱惜身子才是。”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陆之珩和崔氏之间的关系就变得异常冷淡,作为儿媳,秦姝虽不喜欢崔氏这个婆婆,却也不希望他们母子之间闹的太僵。
看着秦姝带着忧虑的眼神,陆之珩叹了口气,温声说道:“嗯,你先回去吧,若是我回去的晚就不要等我了。”
见他应下了,秦姝柔顺地笑了笑,目送着陆之珩离去后,才转身朝浮光院走去。
沧浪院里,崔氏神色倦怠地躺在床上,陆之珩跟着翠柳朝内室走去,见她面色憔悴,心底也涌出了怜惜。
“母亲可觉得好些了吗?需不需要去请大夫?”他眸光微暗,刻意放缓了语调,嗓音里多了几分柔情。
“老毛病了,不必请大夫来看,睡一觉也就好了。”对上陆之珩怜惜的目光,崔氏心中一动,内心深处涌起了一股暖流。
“良药苦口,母亲喝了药再睡吧。”正巧田妈妈捧了熬好的汤药过来,陆之珩在床前坐下,主动将汤药接了过来,递到了崔氏面前。
崔氏眸光一怔,眼底划过一丝动容,含着轻柔的笑,将汤药一饮而尽。翠柳立刻取了甜枣过来,却被崔氏摇头拒绝了。
汤药虽苦,可难得儿子有这份心意,肯耐着性子哄她喝药,何需什么甜枣,她的心底早就泛起丝丝缕缕的甜蜜。
一直到陆之珩离开时,她唇角的笑都没停过。
回到浮光院的秦姝等了许久也没等到他回来,云屏催了好几回,她才独自睡下。
第二日一早秦姝刚刚起身,满儿就慌慌张张地跑了进去,嘴里直嚷嚷道:“夫人,出事了……”
看着满儿焦急的神色,秦姝疑惑地看着她问道:“出什么事了,你怎么急成这样?”
满儿面露难色,难以启齿地说道:“崔姑娘和一个男子衣衫不整地躺在一块了,芙蓉院都闹开了……”
闻言秦姝心中咯噔一下,想到陆之珩一夜未归,一颗心沉到了谷底。她的面色渐渐变得苍白,沉默半晌才艰难地开口问道:“和谁?”
满儿摇了摇头,为难地说道:“芙蓉院被大夫人身边的人围住了,我进不去……”
她的话没说完,可秦姝却听出了那未竟的意思。还能有谁呢?崔雪盈来势汹汹,除了陆之珩,还能有谁近得了她的身?
秦姝没有再说话,一双眼失去了光彩,冷寂得可怕。满儿看着她这副黯然神伤的模样,心里更加着急。
可她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主子一夜未归,芙蓉院里又发生了那样的事,她们都心知肚明是怎么回事。
“夫人,要不要过去看看?”满儿不安地觑着秦姝的神色,踌躇地询问道。
秦姝失魂落魄地坐在铜镜前,心里又酸又涩。好不容易走到如今,阴差阳错地有了夫妻之实,面对陆之珩日复一日的温柔呵护,她的一颗心早就悄悄软化了下来。
可温情还没持续多久,就突然出了这样的事。她生就一副傲骨,从前不愿意做妾,如今做了正妻,也不愿和别的女人共侍一夫。
如果真的要选,哪怕是和离,她也绝不会让他娶崔雪盈进门。心思百转千回间,门外忽然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夫人要去哪里?”
随着一声温润清冽的嗓音,一身疲惫的陆之珩踏着晨光走进了屋子里。“大爷……”满儿惊愕地看着他,一双眼睛瞪得像铜铃,写满了不可思议。
看着满儿怪异的表情,陆之珩皱了皱眉,越过她走到了秦姝身边坐下。
秦姝懵然无措地凝视着他,连呼吸都窒住了。“你……”一颗心慌乱又无助,他的目光平静又疲惫,没有丝毫做错了事的愧疚不安。
“怎么了?”满儿和秦姝接二连三的怪异反应让陆之珩察觉了不对劲,他眸光一凝,疑惑地问道。
“你昨天夜里去哪了?”看着他疑惑的目光,秦姝语气艰涩地询问道。“哦,昨天夜里我去了刑部。”陆之珩语气平静地说着,目光清澈不见一丝虚伪。
“刑部?”被他的回答震惊,秦姝愣愣反问道。“嗯,张朝年府上的那个总管你还记得吗?”陆之珩神色疲惫地揉了揉额头。
“他不是已经死了吗?”当时那件事闹得满城风雨,她还以为秦家大房的暴毙能拉下张朝年,可最后却只死了一个管家。
“是,他是死了,可他的家人还在。我和唐怀安的人一直暗中盯着,前几日才从他徽州老家寻到了人。昨天夜里也是为了此事,总算找出了一些证据,只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