需稍加妆饰不可太过随意,甚至亲自为我准备了衣服和珠花,原因是我的衣服非绿即白太过素净,这实在让我惊异非常,师父已近百岁,还有何事何人值得他如此上心?
我一边想着,一边做着十分生疏的工作,收拾停顿之后,镜中的样子居然也可称得上端庄。
唉,我竟也有这样女儿姿态的时候,这便是师父想见到的么?
或许他见我多年一直不曾在意容貌,觉得失了女子柔美之姿,想以此告诉我心性的豁达并不需要用外表的邋遢来证明?想起我在酒楼听书三天收获的无数诧异眼神,或许我一向标榜独行无牵挂,却并不明白有爱美之心并不可耻的道理。
我于是朝自己微笑了笑。
准备完毕,我打开门,由于所住的房间靠近楼梯,迎面就看见了这几日为我送水供以洗沐的小二,实际上今天清早他才为我送过水。
我招呼道:“小二哥!”
小二哥一脸迷惑地看着我,并没答言,但等到他捧着水盆经过了我、走到隔壁房间门口时,又回过身来朝正下楼梯的我喊:“是阿绿姑娘吗?”
“是啊,小二哥可是还没睡醒?”
小二哥走了几步伏在楼梯栏杆上看着我,使劲眨了眨眼。
嗯?难道我稍作打扮以后立刻脱胎换骨沉鱼落雁了不成?
“阿绿姑娘今天真是好看,简直和前几天不是同一人,原来姑娘只是不喜妆扮,却实实地是个美人啊。”
嗯,一出门便听到如此好听的夸奖确实让人欢乐,我朝他一笑:“谢谢小二哥,托你吉言,希望我今天出门不要太过丢脸!”
师父的嘱托是十分正确的,站在梅宅高大气派的朱红色大门前,我忍不住想。
更别说这个大门前的门槛还几乎要被盛装携礼的人踏破。今日是梅家大小姐梅捻霜的大婚之日,她未来的夫君就是梅宅当家人梅津亭的大弟子方无红。大门口站着四五个华服的梅宅家丁,正在仔细核实每一位进内的人的请柬,据说请柬设计独特新颖不可伪造。
我远远站在门前,心想着要如何进去。
我有请柬,这毋庸置疑。但我的请柬上写的并不是我的名字,而且我相信任何一个人都不会认为我就是请柬上写的那个人。师父事先并没有跟我讨论过请柬上的名字是他而参加婚礼的人是我这个问题,或许他觉得这实在不算是个问题,我只要向梅宅的人解释我是他的弟子便立刻可以解决。但我看了门口足可以组成一个庙会的人群,终于还是悄悄转身——希望梅宅的院墙不要太高,这样我便可以翻过去进得宅内,那一切便没有任何问题了。
往西走了足有一刻钟才绕到了梅宅的西墙脚下,在此期间又不止一次地感叹了梅宅的大且宏伟。
好在西墙并不算特别高,至少我可以顺利翻上去。这种翻墙越壁的事情不是我第一次做,这次也不见得有何心绪不宁的感受,只是刚刚跳上了院墙,我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墙内有一大片洁白盛放着的茶花。
我从未见过这样大的一片茶花,就算我在山中长大早已久惯那漫山的花花草草。
我看得呆了。
只轻轻一嗅,茶花的清香便充盈了我的肺腑,让我仿佛置身花海,飘荡之间,周遭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不见。
此刻我只觉得这个墙头是世间最好的处所,至于婚礼的那些事倒不急了。我不禁想着,大门外一片高朋满座富贵风流之景,而这片地方偏有如此仿若仙境之地,这洛阳梅家,倒确如传闻那样,并非凡俗之处。
“什么人?敢在这里撒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