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份卷宗第一页大字书写:
鬼灯笼,又名鬼骨,毒。
制其人渠国李少君,即黄独帮初任帮主。原料为白附子、卜芥、苍耳根、藏茄、即子、衡天子、清水膽、断肠草根、红芽大戟共九种,制法不详。
渠史纪,万安十一年春初次现于渠国金陵,万安十二年现于渠国临安,黄独帮奉其奉为圣物。万安十三年春传入渝国开封,万安十三年夏现于宴国上邽,不久传遍渝,宴,乃至荆夷、栌邦。
因此毒死者周身无异样,十四至十五日后两肋以下骨泛幽森清光,名由此来。
毒经口入无解,其余视情况而定,尚有生机。
在这些之后便附有几十页小字,加上其余卷宗,写着这近二十年以来鬼灯笼在江湖的具体踪迹以及前后数百死于鬼灯笼的人。我见识到了覆峡山庄的厉害之处,这细细碎碎的记载详尽到了令人瞠目的地步。
末尾记载有‘万安二十六年,黄独帮平于青松门,鬼灯笼自此销声匿迹’一行字,在其下是笔墨较新的另一段记载,我眼光落在最后‘洛阳梅宅’四字上,不由心里一沉。
这种毒物的踪迹无规律可觅,但又不是流于市井人人可得,这是好处亦是难处。
好处在于鬼灯笼还未如蒙汗药一类遍迹天下,否则要想彻底根除则无可能,难处在于若还有人在操纵它的流向和传播,那想要将此物拔除也绝非易事。
只是记载当中的一处让我觉得奇怪,“李少君?”我扬起脸,“鬼……”
方骊无影无踪了。
我只好起身去寻他。“庄主?”
“干什么啊?”他从很遥远的架台顶端伸出脑袋来。
或许我方才太专注于鬼灯笼的事,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已跑了那么远。
“呃,这个李少君?”
方骊勾了勾唇:“就是你以为的那个。”
我挑了眉,“哦。”
昔年有渠国神医李少君,与水骨齐名天下。
方骊又说:“不过,关于这个李少君我尚有些事情不清楚,近日正好在查,将来若有结果,再传书与你。”
我十分戒备:“可要另外收钱?”
他哼了哼,“钱就罢了,欠我个人情吧。”
我:“好说!庄主有什么问题,只管问。”
方骊不很在意道:“莫要这样爽快,我的问题你也并非都能答得上来,岂不闻,人这一生,大多不堪一问。”
他说得随意,我听来却入了心。
沉默片刻,我又问:“听说鬼灯笼沾肤即入?”
他状似无奈地瞥了我一眼:“那些荒诞不羁的传闻,你在我这里是不会看到的。”继而将眼光转回自己手中的卷宗上,只有悠悠的声音传来:“鬼灯笼需得经口服下才会彻底散其毒性,除此之外,即便经创口血液融合也不会使人丧命。”
这倒是个好消息,我想了想,又问:“黄独帮奉鬼灯笼为圣物并以此售卖牟利,但前些年利用鬼灯笼杀人的人,要么已被杀死要么就不知是谁,你觉得会不会是有人故意为之?”
他大概找到了自己要的,便回到地上绕到我身边,一边淡淡道:“其实既然为江湖所不齿,使用它的人肯定小心谨慎不让人轻易查出,这无可厚非。”
也对,但要如何寻找它的源头却没有头绪,我忽然想到,看着他:“黄独帮虽已覆灭,天下有许多地方,甚至于许多门派,都会收藏各类毒药和解药,那么可有人收藏鬼灯笼么?”
他已坐到了我刚才坐的榻上,招了招手中的卷宗示意我也坐过去,我便也去他对面坐下。
“据我所知,至少渝国与宴国境内没有鬼灯笼的收藏者,或者说,没有明面上的收藏者,毕竟有些人的收藏可能一生也不会展现于人前。”
“那渠国呢?”
他一笑:“首先,渠国是鬼灯笼的起源之地,或许现今掌握它的研制方法的人就是渠国人,再者,黄独帮虽已覆灭,可帮众也没有死绝,谁有谁无也难以知晓,还有,渠国境内的帝子谷号称藏纳世间百毒,那就应该是都有喽。”
帝子谷幽深神秘,我虽好奇但还未曾去过,师兄似乎以题叶楼主的身份去拜访过帝子谷谷主,当然这是帮派之间的交往,师兄大概不会过问帝子谷的收藏。
最重要的是就算他知道可能也不会告诉我。
方骊又在专心看着手中的卷宗,我又说:“我总觉得鬼灯笼背后像是有人操纵,你觉得可有这样的可能?”他瞧着我,我便解释:“一种毒性极强,致人死后也尸骨难安的毒药,原料众多,制作想必复杂,用于杀人十分有效,如果有人费尽心血将这样的毒药制成,会怎么样对它?”
他转了转眼珠:“会将它珍藏,作为属于他或者他的帮派特有之物,使人闻风丧胆之余,甚至还可利用它大发横财,但无论如何都不会让它流传太广,以免行家得以窥探其奥秘。当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