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时县衙所在的寨屋是个小院，左右总共三四间屋子，皆是门户紧闭，院门前站着两个护兵模样的男人，正揣着手闲聊。
而就在距离这个小院不到一里的地方有片营帐，里面安置了十来个百姓，大多数都极老，只能尽力不添麻烦，还有两个襁褓中的婴儿。
我看那两个男人身上穿得都很厚实，想来肯定不冷。
远远瞧见我们二人，他们商量了几句话，其中一个便上前迎了两步，说：“易姑娘来了啊，哟，这位是……”目光落在我的脸上，虽冬日天寒，却仍显出一股热腻的轻浮。
成双本就没好脸色，这一来就越发气恼，喝道：“放肆！”
那人被她喝得脖子一缩，忙收了视线，说：“这，易，易姑娘，您别生气，我也没说什么呀，大人说了，凡是来人我们都得问清楚。”
“快滚开，”成双沉着脸，“绿姑娘是奉圣上之命从长安赶来的，让你们大人赶紧出来吧！”
说话间另一个护兵已飞快推了院门跑进去通报，但我这既然都亮了身份了，还用顾忌什么？
旁若无人就往里头闯。
身旁护兵‘哎’了几声，想拦又不敢拦，跳着脚跟进来，快到正中间那屋门前时，伸手来拉：“等等！两位大小姐！我们大人他……啊！”
他惨叫一声，扑倒在地，捂腿哀嚎。
有件事必须澄清一下，如果跟每一个对我出言轻佻的男人都提刀动手的话，我杀的人就能从这里排到五巍山，想想也不大好。
但言语眼神猥琐或可忽视，若举止上失了分寸，就不那么好宽容了。
这男人看着人高马大，却徒有其表，我还没用力，他就倒下了。
成双：“……”
她抿了抿唇，似在忍住脸上那点痛快之意。
屋门总算开了，传出来几道女子的惊慌斥责之声，一个身如硕鼠，头发花白的男子匆忙步出，嚷道：“怎么回事？吵吵嚷嚷的，眼里还有没有本官？”刚一站定又看见自己的人正从地上狼狈地爬起身，他那绿豆眼睛登时瞪大，问：“这，这谁干的？”
他既出屋，且动静不小，隔壁的房门便也陆续打开，四五个朽色满面的文人来到院中，一个个口称大人，惊魂甫定。
他们如此惊慌失措，成双看在眼里，轻描淡写地说：“别紧张，敌军还没攻进来呢。”
又看向我：“久幽，这位就是崤县县官，厉大人。”
我与那位厉大人对视，他脸上愤怒之色还未退却，冷声说道：“易姑娘啊，本官是怎么又得罪你了？你回回来都这么个阵仗，谁受得了？”
成双说：“我们两个人斯斯文文地进门你就受不了了？栌邦敌军正尸山血海地攻城呢，难怪大人看都看不得一眼。”
“你……”
“少废话，”成双厉声道，“我身边站着的，是圣上钦派，诸位为何不见礼？”
“这……”
在场诸人面面相觑，困惑怀疑，还真无人给个反应。
宴危弦啊，这么看来，你这个国君好像也没有很大的威慑力？
可见天高皇帝远。
我总该先礼后兵，就从身上取出令牌，道：“此令乃宴国君上的私令，我已见过易关叠将军，请问厉大人，可愿与我说话？”
厉大人脸上大震，慌忙上前叩首，他既下跪，其他人也就跟着跪下，只听他哆哆嗦嗦说：
“下官崤县县官厉儒生，参见大人！”
“参加大人——”
行了，我收起令牌，四下一看，这院里放着好些陈旧破败的桌椅，大概是小寨废弃前所用之物，便径直走到一张椅子旁坐下。
成双自然配合我，来到我身后站立。
“成双是来要水玉门送来的棉衣，要拿给易将军和他的参将，还有庄副将他们，厉大人还请赶紧让人取来。”
匍身在地的厉儒生战战兢兢地抬起脸来：“是，是，大人稍，稍等，我这就让人去取。”
“我就等在这里，需要多久？”
厉儒生身形一抖，“这，这总要一炷，一炷香的时间。”说着连连朝护兵挥手，“还不快去，去取来！”
我皱眉：“这里又不大，大人把棉衣存放在了哪里？竟还要一炷香的时间？”
成双哼了一声：“我猜是存放在了诸位家眷的身上吧？就你，”她指着刚才那个眼神放肆的护兵，“把你的外裳解开。”
那护兵惊恐非常，跪地磕头：“大，大人饶命，我……”
我叹了口气：“一炷香我等不了，能有多快就要多块，不管那十几件衣服现在穿在谁的身上，都给我扒下来。”
“是！是！”
护兵飞快地开始解衣，脱完我才发现他竟穿了厚厚两件棉衣，难怪气色这么好。
其他人见情势所逼，不得已，只好也开始当众脱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