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曾经的姐妹,甄嬛以为自己知道安陵容最在乎的是什么。
安陵容未必有多喜欢皇上,这后宫之中,真心喜欢皇上的本来就寥寥无几,华妃是一个,但是现在已经被皇上亲手害死了。
人生在世,就算是有地位高低,可谁又不是一条性命孤零零地在这个世界上,既然皇上待人凉薄,便不能要求别人对他真心诚意。
在这点上,甄嬛觉得自己和陵容是一样的。
只可惜过了如此多年,她们早已经回不去从前了。
等到甄嬛来到养心殿的时候,刚一走进就看见了安陵容的背影,她跪的那样挺直,身后是随着他一同跪着的宝鹃,此时的安陵容,不施簪环,头发散落,身上穿着一件素色的旗装,整个人看起来摇摇欲坠。
甄嬛从身后缓缓走近,来到安陵容的身边,轻声说道:“安妹妹何苦这样,还是自己的身子要紧。”
“姐姐不会连脱簪请罪的机会都不给我吧。”
自从损了嗓子之后,安陵容的声音就不复从前,只是如今在这黑夜之中,她的声音听起来格外有一股悲怆的苍凉,还有一种无可奈何夹杂其中。
“怎么会?”甄嬛扬头看着养心殿的门口,意有所指的说道:“我只是担心夜深风露重,万一冻坏了妹妹,要不然从哪里跑出一只老鼠咬了妹妹,得了疫症可怎么好?”
安陵容身子微微一颤,像是被风吹得冷了一般:“姐姐说笑了,养心殿,何来老鼠?”
“是。我忘了,牢狱中才有这些。是我担心错了,我不该担心妹妹,而该担心安伯父。”
甄嬛的声音婉转动听,别有动心之处,只是这一句话落在安陵容的耳中,倒像是催命符一般,令人不寒而栗。
夜深露重,寒气本就浓郁,安陵容跪在养心殿前的石板上,觉得自己的膝盖已经不属于自己了,可是今时今日,她又能怎么办呢?
她又何尝不知道父亲不争气,可是身在后宫,若是没有了母族,那她更是要沦为一个受人摆布的棋子,为了自己的颜面,为了自己的日子,她都不得不救安比槐。
只可惜这么多年,皇上待她如何,她心中是有数的。
皇上对她原本没什么真心,她自然是比不上甄嬛的。
只是希望皇上能够看在这些年的情面上,至少饶父亲他一命。
甄嬛说完话,便转头进了养心殿,苏培盛正在内殿之中伺候着,见到甄嬛进来,顿时行礼问安。
甄嬛自然也要先向皇帝行礼,眼看着皇上神色不豫,甄嬛心中便知道要说些什么了。
“朕等了你好一会儿了。”
雍正的脸上一片平淡,似乎外面的事情只不过是家里的小猫小狗打碎了个花瓶,原不是什么大事。
他甚至都没有因为这件事情上安嫔的气,只不过是当她不存在而已。
见到他这副作派,纵然甄嬛心中早就已经有所预料,也不由得叹息一声。
皇帝是这天下最尊贵的人,他身边总是有各种各样的女人,就好像御花园里开不落的花一样,所以对于他来说,安嫔的求情根本不怎么重要。
相比于安嫔在外面跪了两天两夜水米不进所受到的苦,皇帝总是会觉得他的脸面更重要些。
而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皇上看着她的脸,不就是在通过她回忆当年的纯元吗?
这后宫之中的女人,大抵都是如此罢了。
甄嬛的脸上挂着如同雕刻一般的笑意,她心中虽然有些可怜安陵容,但是,不能够因为这一点可怜就宽恕了她,否则也对不起当年甄远道在牢狱里面所受到的那些苦。
“看见安妹妹在外头跪着可怜,臣妾劝了她几句。”
“她怎么会听呢?”
雍正帝轻嗤一声:“此刻她心里,只有她那个不成器的父亲。
朕许他知府,给他升官的恩惠,他竟这般糟蹋,丢朕的脸。”
果然。
皇帝在意的根本就不是贪污之事,只不过是因为伤了颜面才会如此,甄嬛转了转眼睛,转头劝慰道:“皇上别生气,安比槐再不好也是安比槐之事,跟安妹妹有什么干系,皇上就让她起来吧。”
“朕何尝想责罚她呢?是她自己跪着要替父代罪,不成体统!”
雍正帝的语气轻描淡写,尤其是不成体统四个字,甄嬛甚至都听不出一点人该有的情意。
不过这样也好,皇上既然无情,想必做起事来也能下得了狠心。
“安妹妹也是救父心切,皇上不要怪罪她。”甄嬛柔声问道:“皇上会宽恕安比槐么?”
“怎么会呢?朕既不会迁怒她,也不会因她宽恕安比槐。”
甄嬛看似求情,实则每一句都在皇帝的心上拨动:“安妹妹水米不进两日了,且不眠不休,皇上也不怕她有事?”
皇帝唇角有冷峻的意味:“嫔妃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