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序紧抿着唇叹声道:“罢了,罢了,消息我已带到,这就走,不搅了六公主清梦。”
珈月在楼上似有似无地听到霜序的一番言语,揉了揉额,这荡子浑水,五姐清清净净一人儿,断然不该动了念头淌这趟浑水。
霜序一走,“蹬蹬蹬”的脚步声,便很快传到珈月耳边。
竹秋将手里的纸笺递上,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她:“公主,这是五公主送来的,怕不是与妙答应落水有关。”
五公主的生母是德妃,她的消息自然可靠。
珈月接过纸笺,展开一看,只三字,便若惊鸿落纸上,字字如清泉,清新且自然。
上书:相思断!
珈月略一沉思,眉间含笑,将纸笺叠起来,夹在书页里。
“五姐精通诗文,却在围猎之事上甚少下功夫。”
竹秋听得一愣一愣的,这般语焉不明的话,她也不知怎么接,只道:“五公主打小就身子骨柔弱,不擅骑射也是实属正常。”
珈月白了她一眼,懒得和她解释自己所说的围猎与她想的并不是一回事。
相思断,名为断,实为连,弃取有度也。
珈月看向窗外,轻叹了声:“不知四姐姐如今在归化城怎样了?”
宫中的日子,也忒乏味了。
一群人就像樊笼里的困兽,若不争斗,便会死气沉沉地等着消亡。
有的时候,争斗只是存在的一种证明。
她这个岸上人,终究被沸反盈天的波浪打湿了裙裾。
傍晚雨歇,竹秋的蜂蝶儿也打探了消息回来。
小丫头心里像油煎似的,得了消息,便哼哧哼哧喘着粗气冲上楼来,额上还淌着几颗汗珠。
“公主,出事了!现在宫里流言四起,传得都不成样子了。”
珈月眼皮都没掀一下,面前的紫檀炕几上摆着棋盘,她正一手执黑,一手执白,自顾自摆着一场棋局。
“让我来猜猜。”
她的声音轻柔又沉静。
随即落下一枚黑子,阻挡白棋的联络路线,将白尾部两子锁定。
然后幽幽道:“可是在传六公主与国舅家的小公子,舜安颜有私情?而那妙答应就是给他们二人传递消息的?至于为什么妙答应是线人,是因为她本就是孝懿皇后的侍女,与佟佳氏一族联系颇深。”
珈月又落下一颗棋子,心平气和地又道:“妙答应之所以落水,是因为他们二人的私情暴露,六公主欲杀人灭口。又或说六公主年纪尚小,是通贵人指使的?还是他们二人本来就是小佟妃有意撮合的?”
竹秋呼吸稍微平顺了一些,听闻此言又是一窒。
一双眼睛瞪得跟个铜铃似的,公主都没迈出过院子,如何猜得一瞬不错?
“公,公主,你怎么知道外面这么传的?”
珈月眨眨眼:“妙答应那方遗失的手帕上,写的可是‘相思断’?”
竹秋小鸡啄米似点头。
珈月又眨眨眼:“你可知这三字是何意?”
竹秋摇头:“奴婢愚钝,只从字面意思上理解是指:断了相思。”
她顿了顿,觑着珈月脸色,迟疑着道:“外面传,公主与国舅家的小公子暗通款曲,但皇上有意将五公主与他相配,他便写了这三字让妙答应代为转达,意在与公主断了往来。”
珈月轻笑一声,夸赞:“猜得不错,你再猜猜既然一开始德妃和宜妃对手帕上的字讳莫如深,为何又会传得满园子人皆知?”
竹秋眸光一亮:“宫中最忌私传流言,轻则墩锁,重则受板著之刑。如今园子里议论纷纷,莫不是有人暗中授意?”
珈月夹了个蜜饯递给她,笑道:“不错不错,近来长进不少嘛。但防人之口甚于防川,自古私情最为人乐道,加上有人暗中授意,更是流言四起了。”
竹秋接过蜜饯放进嘴里,明明是甜的,却觉涩涩的:“公主难道不生气吗?这明明是在败毁您女儿家的名誉啊!”
珈月唇角微弯,抬眸发问:“你觉得我那好阿玛能容忍此等谣言传开?”
竹秋拨浪鼓似的摇头,想到那些难听话,继而狠跺了下脚,又怨又愤道:“这些井蛙腐鼠,也不怕被拔了舌头,居然敢如此编排公主!”
珈月笑笑:“传得越难听,才越会引起人重视。断,即使战斗的开始,这边已经开始斗了,没有观众哪能行呢。”
一番话说得云山雾罩的,珈月便知竹秋不解其意,见小丫头果真挠头摸耳的,便笑着将吃掉的两颗白子拾起来,放进翠青釉棋罐里。
“别怕,好戏要开唱了。你家公主我呀,接下来没法儿窝在小楼里避暑了。”
珈月要起身,竹秋忙上去扶,“公主如此笃定,奴婢心里也不怕了,只是可惜了妙答应,年纪轻轻就丧了性命。”
竹秋不免叹惋,珈月心中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