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设置(推荐配合 快捷键[F11] 进入全屏沉浸式阅读)

设置X

第十章(1 / 2)

这一夜,雨疏风骤,积水空明。

偏殿碳火烧得正旺,不时传来碳屑迸溅的噼啪声响。

李轫自榻上醒来,觉出除了头下金丝软枕外,无一物眼熟,他坐起身,面上并无异色,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木窗没有贴纱,关得也不大严,只用几块挡板应付了,外头的风簌簌往屋里吹。

李轫垂目,视线里的鞋只剩歪歪斜斜的一只,他便光着脚下了榻,走到新送来没几天的镜前,照出一副脸生的模样,衣襟半敞,露出女子细腻如羊脂的皮肉。

他随手拿起搭在椅子上外袍,披在肩上,推开门,雨在夜间已经停了,松花园葱蔚洇润,渟膏湛碧。

他立在廊下仰起脸,见素月流天,星河如洗。

.

院墙外头传来动静,木门嘭地一声撞向两侧,薛奉颐带着五六个膀大腰粗的嬷嬷闯了进来。

被扰了清净的李轫转过眼,见薛奉颐将一件窄袖舞裙掷在脚下。

“孟云泽!你玩的好把戏——”

李轫道:“做什么?”

薛奉颐怒火交加,“你还当我不知道吗?姨母今天已经告诉我了,陛下根本不喜欢软舞,你故弄玄虚撺掇我练舞,分明是你自己想观舞作乐,拿我当笑话看是不是!”

皇帝低声笑了一下,“还有这事。”

“你少给我装模作样,以为侍寝了一夜又怎样,不照样只顶着个才人的名头!”薛奉颐见状愈发恼怒,“我便叫你知道戏耍我的下场!”

“侍寝,才人,”李轫重复了一遍她的话,慢吞吞地道,“你说的我不大明白。”

薛奉颐在阎妃面前颜面尽失,恨不得把孟云泽扒皮抽筋,却丝毫不顾那柘枝舞图纸是她自己起了私心拿去的,“你以为装糊涂就能躲得过去吗?这松花园的池水凉快,要不要下去清醒清醒!”

偏房打盹的季庚听着动静,慌张起来,看到院子一堆人对峙,便要冲上来拦,“薛宝林你这是要做什么!”

薛奉颐身后的嬷嬷围上来,二话不说一把推开季庚,伸手便要去抓对面的人。

“拿板子来!把她给我摁住!”

“薛宝林,你当这是在什么地方,你若有话要说个明白,便去请皇后娘娘来,胆敢动用私刑不成?!”季庚这关头硬气起来分毫不让,“你什么位份?才人到底身份比你高,凭什么擅闯松花园——”

“今日便是皇后娘娘在此又能拿我怎么样,”薛奉颐轻蔑道,“这宫里不是哪一处,她都能管得着,我便帮皇后娘娘代为管教,你知道我们薛家是怎么教训家里的贱奴的吗?”

她示意朝围住李轫的嬷嬷使眼色,自己朝李轫走近,“你现在跟我磕头求饶……”

“我倒想领教领教,”薛奉颐眼前一花,耳畔上方传来对方的嗓音,下一刻冰冷的寒气抵在了她喉咙间,那是薛奉颐的匕首,镶嵌闪亮的碧玺和绿松石,在此前只是一把挂在腰间的装饰品,她自己都从未想过这还是一柄吹毛断发的利器。

“你!”她腿一软差点儿瘫坐下去,又不甘落了下风,对“孟云泽”的举动感到惊怒交加,当即就要呵斥,可抬起眼,触及上方李轫的眼神,整个人仿佛笼罩在了他的阴影下,喉头哽住,再难出声。

“——你有几分能耐。”李轫道。

一旁的嬷嬷惊叫起来,季庚张大了嘴巴。

寒气顺着薛奉颐的背脊蹿上来,“孟云泽”何曾有过这般冰冷的眼神,如出鞘刃透着寒芒,像是取她的身家性命比碾死一只蝼蚁还要轻易。

“都给我滚!”

院子几人拔腿往外跑,嬷嬷退了几步,捞起地上的薛奉颐,惊慌失措地撤了出去。

季庚不知怎的,一时不敢靠近,“……主子?”

.

常骓备好了热茶,递给刚醒来的男人,陛下罢朝了好些日子,看样子今晨也是照常。

内侍们无声服侍李轫穿衣,李轫扣着茶盏饮入一口,底下人端来碗再由他漱口吐出。

李轫丢下擦手的布巾,唤道:“常骓。”

“老奴在。”

“我这含象殿里,近日可还算热闹?”

常骓当即跪了下去。

“你就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对劲?”

常骓回道:“陛下做的任何事,都自有道理。”

李轫颔首,“殿里新换了枕头,我倒不习惯了,我原先那金丝软枕上哪儿去了?”

“这……陛下是将金丝软枕送给了郡亭宫的孟才人。”

“那好,就请孟才人过来一叙。”李轫道,“我有许多话想问问她。”

孟云泽近日作息格外好,连早膳都能顿顿赶得上热的了,御膳房的下人最有眼色,见她得了宠,什么好的都紧着她。

她走出院子活络筋骨,却见主殿门户紧闭,静悄悄的,毫无平素敲锣打鼓的架势,稀奇道

上一章 目录 +书签 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