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人便等着,注意到了孟云泽的目光。
虞充仪展颜一笑,靡颜腻理,分外温柔的模样,任谁看了都要心动神摇。
孟云泽刚朝虞充仪颔首示意,便听身边女子咬牙切齿道:“她这是挑衅你!”
“没有吧……”
“你看不出来吗?她恃宠而骄,你又是她的劲敌,迟早势同水火!”
“你从哪里分析出来的?”
“《紫锦宝囊》第四卷,第五卷马上就要出了,你有看过吗?”
“……”
孟云泽收回视线,注意力重新放回湖面,肩膀却又被身边人一顶,“瞧,好大的架势。”
一架肩辇在十几人的簇拥下缓缓而来,佩玉琼琚,引起不少人张望的视线。
经过孟云泽跟前,肩辇竟然停了下来。
她不解其意,站在辇旁的女官咳嗽一声,“孟才人怎不知行礼?”
孟云泽不知坐在上头的是什么身份,正疑惑,一张面容从纱中露出,她才恍然大悟,“郑贵嫔?”
“孟云泽,快两年多不见了吧,你还钓鱼呢?”
郑贵嫔细眉细目,以手支颐,嘴角的笑似乎含着深意,她的长相和世人常称颂的清正很是不同,眉上孤意,眼带媚态。
当初孟云泽一进宫,二人便被分在一处,只是郡亭宫偏远,备受冷落。郑贵嫔便常常侍奉在皇后左右,后来晋位,多亏了皇后的恩德。
孟云泽不愠不燥地应声,“是。”
“如今你得了圣眷,看来很快就能搬离郡亭宫了,不用成天锄地,跟个农妇似的,不成样子,着实可怜。”肩辇落地,郑贵嫔由女官搀扶着下地。
“往日不见太液池这般热闹。”她环视一圈,“你功劳不小啊。”
“毕竟前一阵子内外戒严,御花园都鲜少有人踏足,可能大家伙闷坏了,今日风和日丽,正是泛舟垂钓的好时候。”孟云泽笑道。
“那当真巧。”郑贵嫔道,“你的消息是隔三差五传进我的耳中,禁令才解了多久,你便能出入太液池了,是你的运气好呢,还是和你有关系呢?”
孟云泽道:“真是巧,难不成贵嫔也拜读过一颦先生的新作?”
郑贵嫔顿了顿,“什么一颦先生?”
“方才我们还讨论来着,”她扭头看向旁边的同伴,“先生的《紫锦宝囊》,在市井广为传播,贵嫔的奇思妙想,倒同这话本一样,引人开怀。”
被孟云泽点到的女子,哪里听不懂她的话,但碍于品级比郑贵嫔低,生生按捺住脸上的笑纹,也不作声。
郑贵嫔眉头向下压,手指点了点孟云泽,“其余长进不谈,你这口齿倒不减当年。”
“换做别人,我不会多虑,可是你,孟云泽……”郑贵嫔想起从前松花园初来乍到的种种,面色不豫,“我一点都不好奇,这宫里,你迟早是会出头的。”
孟云泽笑笑,“贵嫔高看了。”
“但是像你这样异类,能得宠多久呢?高楼起,可也会有倒塌的那一日,或者说很快,你就能尝到这登高跌重的滋味?”
“高楼无有平地而起,何况妾这高楼还没有起呢,用不着担心。”孟云泽忽而叹息道,“再者,这高楼起落,若是足够盛大,四座鼎沸,听个响未尝不可。”
“你真是一点儿没变。”郑贵嫔凝视孟云泽面上的笑容片刻,嗤了声,招手上辇,在众人的恭送中离开了。
孟云泽身后的同伴看不过眼,“不过是借了皇后的势,当真以为有几斤几两呢。”
“当年皇后染了时疫,她衣不解带伺候了一个月,是皇后娘娘向陛下为她请了个贵嫔的封,不然她哪里能有今日。”
临近傍晚,孟云泽往回赶,园门前是祝思毓,和含象殿的一个小太监。
“出了什么事?”她问。
小太监殷切相迎,“才人,没什么大事,是陛下召您去含象殿呢。”
孟云泽放下桶,“我?”
“除了您还有谁啊,快换身衣服跟奴走吧。”
含象殿的丝绢和字画被拆下了,因而四面有些空旷,百盏烛火耀眼,散发出的光芒连成一片。
孟云泽迈进殿内,和正走出来的崔焕章打了个照面。
崔焕章作揖道:“孟才人。”
“你识得我?”
“昨日垂钓,陛下观您半个时辰。”崔焕章道,“才人之心性,远超常人。”
听他提起这茬,孟云泽一时看不出来是不是说笑的。
崔焕章告辞后,给她领路的小太监便不见了人影,她只能自己往前走。
九枝灯烛盏相映,男人端坐在案后,阴影从他的眉骨遮掩了半张脸,宽大的墨袖铺陈在案角,延绵垂地。
孟云泽犹豫了下,靠近一步。
皇帝抬起头来,视线自上而下地打量她,即使不做任何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