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知道我是你师爷!”气恼的老典史胡须都要飞起来了,指着楚行骂道:“你臭小子领着三五个人,就敢冲击高迎祥中军的时候,你就没想过,老头子我有可能要白发人送黑发人吗?”
得亏县衙现在没什么人,不然老爷子的嘶吼声,肯定会让人误以为,叛军又杀回城里来了。
而一旁,看热闹的二丫和秦英,掀开窗子,就留下一个缝隙,偷偷往里面观瞧,老爷子什么本事,手中偃月刀直接飞了出去,将窗户透了个大洞。
吓得看热闹的二人拔腿就跑。
楚行长叹一口气,总算是丢人只有自己知道了。
“说说吧,三五个人就敢冲击高迎祥中军大营,你是不是被驴踢了?”老爷子气的哆哆嗦嗦的灌了一口凉茶,“还用火龙车,你小子脑瓜子挺好使啊!那么好使的脑袋,你爹受难的时候,你哪儿去了?”
“这不刀剑无眼,当时被钝器砸中了头。”楚行委屈巴巴道。
“你他娘的也知道刀剑无眼!”老爷子一把薅住了楚行的衣领,楚行第一不敢挣扎,第二也挣扎不开,只能认命被老爷子折腾,“师爷,我是担心您的安危。”
“担心老子的安危?”老爷子一把将楚行扔了出去,骂道:“就你这废物点心,也配担心老夫的安危?若不是老夫出手,你早就凉透了,老夫用你担心!你就不琢磨琢磨,你要是凉透了,你爷我不伤心么?前脚看着活孙出现了,后脚成碎骨头了,你说说你怎么想的?”
说着,这位面对千军万马,都敢领着二百人就发起冲锋的老爷子,竟然潸然泪下。
“你是真不孝啊!”
“你就是想让我先送走你爹,再送你,然后一个人孤苦伶仃的活在这世上。”
楚行赶紧跪在地上,抱着老爷子的大腿,哭着说道:“你总说要将安塞送我,没有功勋,我岂配的上这安塞。”
“你少给我放屁!”老爷子的唾沫星子喷了楚行一脸,还带着一股浓郁的大蒜味,只听老爷子用震得楚行耳膜嗡嗡作响的声音道:“你以为老夫不知道,你根本看不上安塞?要不是老夫拦着,你他娘的早飞了!”
“爷,您说什么呢?我娘自幼教导我,父母在,不远游,我若是没有亲人,做个贼也就罢了,如今您活的好好的,我岂能不在您塌前侍奉您呢?”
老爷子闻言一愣。
楚行以为有效果了。
结果谁料老爷子提起楚行,对着屁股砰砰砰就是三拳,打的楚行七荤八素,差点吐了出来。
“你是嫌我活着碍你事了?那我现在就去死!”老爷子一边儿说,一边儿力道不减,打的楚行嗷嗷怪叫,那声音就跟引吭高歌一样,听得县衙里的秦英和二丫都老老实实的捂住了耳朵,凝视天空。
“爷,莫要打了。”一计不成,楚行又道,我父有一友,姓高,贩马为业,用我父的话说,托妻献子的关系。
这高迎祥一造反,我就偷偷去瞧了,果不其然就是我父亲那老友,我这才敢直奔他大营而去,你大孙精着呢,若是没有十足的把握,怎么敢去送死!”
老爷子一听倒是不肯打楚行了,反而对楚行说道:“孩儿啊,这人性本恶,人都是先考虑自己,在考虑别人,就那儒家的读书人,别看天天喊什么仁爱,也是先修身齐家,再去平天下,什么意思,就是先爱自己,再去爱别人。当时那关头,你别管跟你父跟高迎祥什么关系,他自己都在要命的关头,他如何管的了你?万一一箭射杀了你,你找谁去讲道理?”
“我哪跟您一样,老奸巨猾的,将狗官们耍的团团转,我一直信奉拳头是王道的。”楚行无可奈何道:“当时脑子一热,我就冲了,根本想不了那么多,所以说,师爷,我以后还是得在您身边儿孝顺您啊,顺道跟您学学您的本事。”
“你才知道,你师爷的本事?”老爷子傲娇道。
“对,对,对。”楚行连忙点头,“若是没有本事,怎么能弹指间得了这安塞城呢。以后您做县尊,我就是官三代,想想都威风,以后整个安塞,我让男人朝天撒尿,谁敢瞎分叉,看我不打断他的狗腿!”
见这臭小子又开始耍混不吝,老爷子长长的叹了口气道:“你别跟我耍二皮脸,老夫就你一个孙儿,你以后给老夫小心点,要么就赶紧跟我生个儿孙儿,琼林寨那个月娘我见过,屁股挺大,是个好生养的,要不赶紧接到安塞来,成婚生娃吧。”
楚行闻言一惊,连忙道:“师爷,我才十六。”
老爷子瞪大眼睛,一脸恨铁不成钢道:“十六怎么了?老子十六的时候,偷摸出长城,都不知道祸害了多少蒙古娘们了。不过话又说回来,我孙儿那么年轻,随随便便娶个女人,着实有点可惜了。怎么不得来个王侯之女。臭小子,你给我记住了,再跟你爷学成真本事之前,我不许你离开安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