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看过就能基本过目不忘的本领仿佛与她之前时常还会头痛的毛病并不冲突,因为自从她离开那个人,和他在一起基本不再头痛的那些时间也仿佛随之一起到来,这繁华却萎旎的地方。
虽然这些事情细细想起来也是有些令人迷惑,好像一切因素都那么过于巧合,但是毕竟自己吃过江家这几个月的米,父亲又在医院中岌岌可危,江远东所支持着的这一小块暂时有着名义,却永远很难翻身的江家,和被行业里所有人甚至是行业外的许多人,都紧紧盯着的鸿瑞,是她现在唯一的救命稻草。
还好今天江远东不在公司,没有先一步被袁纪钢拦住。
这一下子,开始换她玩味地看着窦纪钢的表情从震惊,到不解,到失落,到无语,大概人这种动物最怕的就是一天天地,高看自己一眼,认为什么都一定会在自己的掌握之中,却忘了对方既然敢站在这里,既然敢站在他的面前,又怎么会只等着被揭开老底,而不去做点什么保命的准备。
“窦总大老远从北京过来,还没感受过广州的风土人情吧,就拿着电脑,忙着帮我们公司的基层员工维修网络,真是爱护下属啊。”康芷冷笑一声,“怎么刚才不让电话那头好像快要急死的人说完话呢?”
“窦总,您是怎么知道叁太那边的内网密码的?哦对,我忘了——您在那边也安插了不少朋友啊......”
“您手上那张单子,不会也是您的朋友和您闹着玩的吧......我看——要把咱们子母公司搞出分裂来的,难道另有其人啊?”
付宇看着旁边笑容淡漠,而且那笑容一闪即逝的女子,心中莫名升起一种油然的敬佩和慌乱。
就在刚才,他还在害怕自己的那一眼,就足够能离间开康芷对他的信任。
现在才发现,这个女人对谁基本都没有信任,从她踏足这里的第一天起。
而且她很会靠自己的力量生存下去,在利用身边人这件事情上,完全可以说是专家了。
袁纪钢立在原地,尴尬弥漫在空中,直到他看着所有人都盯着他看,才不得不摆摆手,意思是你们先都散了吧。
而这场好戏,到现在,还并没有结束。
人群开始四散,每个人都等着回到自己的角落里去做自己该做的事。付宇本想着先抚平抚平自己的情绪,在视线望向远方,落在巨大玻璃窗外的研发楼六层时,却看到一个身穿黑衣的身影急急闪过,他看不清那是什么,但那绝对是个人。
天色马上要黑了,他揉揉眼睛,再看向那处时,却空无一人。研发楼内的人不可能这么快就到达六层,他可以清楚地看到有些穿着白大褂的身影还慢条斯理地走在地面,流水线旁哪有穿黑色衣服的。
人群依旧散乱,甚至乌乌攘攘起来,他被好多人挤来挤去,只能一直保持着抬头的姿势,他看得到康芷已经破开人群,朝着办公里区走去,她脑袋上的发绳还是下午的那个。
人群逐渐走开,他的脚却像被灌了千斤重,神智也开始恍惚起来,面前的视野甚至有点模糊,有些头痛恶心,唯一留在他眼前的人是之前还在耀武扬威,现在只能跺脚的窦纪钢。
窦纪钢朝着办公区右侧的开放式露台走去,鸿瑞楼内的设计很特别,每一层都会留一个露台作为装饰和透气作用,尤其二十二楼的最大,因为二十二楼待着的人最多。
窦纪钢每走一步,付宇的脚踝就好像被人牵着走了一步,窦纪钢走到天台时,他也跟着走到了天台。
天台的风很大,窦纪钢在看到他之后破口大骂,甚至抓着他的衣领大声叫喊,只有窦纪钢带来的穿西装的人站在一旁的五米开外,沉默不语。
而接下来发生的事,连付宇自己都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在他的意识快要被吞没之前,他的头脑终于清醒一次。
在唯一的清醒时分,在视线末端的走廊转角,他看到了一个黑色的身影。
康芷进入办公室,已经拿好了自己早上穿的衣服,依然准备穿着这一身要拿去还给老板娘的西装和裤子,只是她发现自己的发绳有些脏了,于是取下来,放在办公桌上,散着头发搭配这一身也很好看。
她的脑子里在估摸着今天还是那个两千万比较喜人,她刚才能感受到付宇有一点点心虚,自己在他身上打过的那点算盘也不容易,不如今天攒个饭局请他去吃个小饭,只要他们俩关系走得越近,李重幸到时候就会成为她的另一枚棋。
她刚刚走出办公室,却发现还没走掉的,二十二楼剩下的所有人,都在围绕着露台那里看。
她刚刚出过一口恶气,并且现在大家看待她的方式,或许也有一些不同,她或许应该融入一下人群。
她虚掩上办公室的门,走过去穿过人潮,好不容易才凑了一个头。她还正在喘气,却在看到露台楼下的一幕时,双腿开始控制不住地发软起来。
她慢慢长大了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来。
付宇的尸体倒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