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文明一听这话就急了:“走了?走到哪儿去了?这么宋二小姐也不好好盯着他?”
一旁的温伯明却笑道:“萧兄着什么急?宋二小姐的本事你还不知道,谁还能逃出她的手掌心?她既然能让人从眼皮子底下溜走,就有把握把他重新抓回来!”
“言之有理!温先生说话果然言之有理。我一时急昏了头,忘了宋二小姐的本领,这是我的不是……”
萧文明给宋星遥道这个歉,让这小妮子心情好了大半:“你知道就好。”
“那咱们照旧兵分两路——宋二小姐,你继续盯着那人;我留在这里找一找这个容良如的麻烦!”
“嗯!”宋星遥答应了一声,“原当如此。”
说着,她便施展轻功,消失在了萧文明和温伯明的面前,而放在亭子正中石桌上的那一壶茶,则不知何时已被喝空了……
就宋星遥这样的本领,恐怕那串通之人有孙行者的本领——一个跟头能翻出十万八千里——也跑不出宋星遥这位观音菩萨的玉净瓶!
宋星遥说容良如见的那位客人已经离开了,那容良如大约也该来见萧文明了。
果不其然,宋星遥刚刚飘然而去,容良如便迈着小步快走来了。
出于礼貌,萧文明站起身来,遥遥同容阳如招了招手,算是打过招呼,心里却在说:“你倒是过来啊!看我怎么对付你!”
容良如还以为萧文明是在跟他客套呢!
他屁颠屁颠就跑了上来,嘴里还在捧萧文明:“爵爷昨天那两首诗,说是空前绝后未免夸张,但也是难得一见的佳句。在下真是佩服!也不知爵爷是如何情致所至,才能写出这样的绝句的?”
萧文明哪有心思同他谈论文学,劈头盖脸便问道:“你的那个客人是谁?找你来做什么事?”
容良如方才还颇有兴致,被萧文明们的这样开门见山两句质问,面子顿时挂不住了,沉着一张脸,用教训下属的口气说道:“爵爷这是怎么说话的?你不也是客人吗?哪有这样质问主人的道理?也太无礼了!”
“你少在这虚张声势!以为我不知道吗?你的那个客人是个不要脸的宵小之徒,跑过来就是为了串联冤枉戴鸾翔的。我说的对不对?”
容良如还是稍显老实了一点,又被萧文明滔滔不绝的几句话问得有些发懵,居然直接脱口而出:“这有什么不要脸的?弹劾戴鸾翔,乃是朝野上下的共识。上应天心、下合民意,有什么错吗?”
这就属于是不打自招了——相当于承认了,那位访客同百官弹劾戴鸾翔之间的关系。
既然如此,萧文明就要好好说道说道了。
“天心?还有民意?你怎么有脸说这话的?就你们这些官员所说的,就是所谓的民意?我刚从城外出来,恐怕那么多老百姓可并不是像你所说的那样。”
“这个……百姓同朝堂毕竟有隔阂……我们做官的食君俸禄,当然应当听取民意,然后再上达天听,代百姓说话。”
“放屁!收起那一套冠冕堂皇的话吧!”萧文明腾地站起身来,“代百姓说话?说的都是笑话吧!真话你不会说,我来替你说。你们哪里是替百姓说话,完全就是在替自己说话,不就是戎羌入侵,你们家的庄田被毁,所以才迁怒于戴鸾翔吗?就这么一点上不得台面的私心,能瞒得过谁!”
萧文明说的乃是至理之言,容不得容良如反驳。
一旁的温伯明也悠悠说道:“容大人世代为官,京城周边的庄田购置了不少。据我所知少说也有二三百顷地吧……这一回,戎羌作乱,恐怕损失不小。容大人,学生劝你一句话——‘君子爱财、取之有道’,私心太重,难免遭到反噬。有些事情还当以江山社稷为重,眼光要放长远一点。”
以官员为代表的富商豪强兼并土地,这是朝廷上下的共识,皇帝也当然知道其中的弊端,心里也存着想要进行整顿的心思。
然而这事毕竟牵连着朝廷里那么多的高官,他也不好意思动手,尤其是现在戎羌的军事威胁摆在首位的环境之下,就更加无法分心了。
不过皇帝这边虽然没有动手的打算,但老相国卫玉章为了做到心中有数,在暗地里还是颇动了些脑筋的。
就比如从各地报上来的奏章和户部统计的结果里,将朝廷里那些置办土地过多的官员,全都一一登记造册、秘而不宣。这样,虽然没有经过完整的、系统的丈量土地,但也对土地兼并情况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
温伯明博知强识,几乎有过目不忘的本领,这几天在卫玉章的身边帮忙处理政务,这些资料他看过一眼,便知道其价值,立即默记在心,果然很快就派上了用场。
一下子被点破底细,容良如心中一阵慌张,努力平复了一下心情,终于想出了应答之词:“这一场大乱,我们做官为宦、有权有势的人都受到了损失,更何况是百姓了。戴鸾翔贵为三军统帅,总管军事事务,当然应当对此负责。”
萧文明要反驳的就是这个观点,将来或许还要舌战、笔战群儒,今天面对容良如算是预演了。
他当即驳斥道:“我说,你们是不是搞错了?又不是戴元帅毁了你们的庄田,夺走了你们的财产。做下这些事的,都是戎羌诸部。你们有什么仇、有什么怨,自然可以去找戎羌算账,怪得到戴元帅身上吗?当初国家有难,你们哪个敢上阵带兵的?你们一个个,对付戎羌外敌的本事没有,搞一个忠君爱国的大元帅的本事倒是挺大的!你们读了那么多圣贤书,就读到了这点道理?我都替你们臊得慌!”
被萧文明这么个武夫,用所谓的圣人之言来教训容良如,容良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