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戴鸾翔面色铁青、双目紧闭,胸口和腹部的衣服都被他自己抓烂了,露出的肌肤却伴着浓郁的黑色,黑色的液体——不知是不是血水——正从肌肤的裂缝当中,一丝一丝地往外渗。
一个可怕的念头从萧文明的心里浮现出来,赶紧大声提醒戴松:“小戴将军可要小心了!戴元帅他是……他是中了毒了!中了白炎教的恶毒!”
戴松是见识过中了这种毒的人的惨状的,下意识地缩回了手,可是面前躺着的毕竟是他最敬爱的父亲啊!
戴松依旧没有走开,而是摇着戴鸾翔的肩膀,大声呼喊:“父亲!父亲!”
中了这样的毒,中毒的部位又在胸口和腹部,萧文明知道戴鸾翔是横竖没命了,毕竟他唯一救活的尚岩平,都是靠截断了手臂,这才保住了一条小命,而躯干部位中毒,根本就无法治疗。
总不见得挖心掏肺吧?
萧文明正想叫戴松节哀,没想到这时戴鸾翔竟然艰难地睁开了眼睛——他究竟是久经沙场的大元帅,无论是自身的体质还是求生的欲望,都要远远超过常人,这才能够咬牙憋住最后一口气,等来了自己儿子的到来。
戴鸾翔似乎是有极其重要的话要说,用力张开了嘴巴,混合着一丝黑色的唾液已经不争气的从他嘴角流了出来。
戴松看了更加心疼,流着眼泪哽咽着说道:“父亲不要说话,先稳住生气,我和爵爷再想办法救你……”
戴鸾翔还有救,这话连说出口的戴松自己都不相信……
戴鸾翔也知道自己时日不久,这口元气留着也没什么用了,几乎在用自己所剩下的全部生命力,抬手一指,指着桌上放着的一碗茶,隐隐约约吐出两个字:“有毒!”
萧文明顺着戴鸾翔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桌上放着一只平平无奇的茶壶,茶壶旁边平平无奇地放着几只茶碗,只是茶壶茶碗里装着的水绝不可能平平无奇——就是杀害了戴鸾翔的毒药!
这时,萧文明相信:只要自己顺藤摸瓜,就迟早能够查到凶手。
于是萧文明也走上几步,大声对着戴鸾翔保证道:“大人帅是谁害你的,我一定把他揪出来,碎尸万段!替你报仇!”
这时的戴松忍耐着嚎啕痛哭,几乎撕心裂肺的喊了出来:“谁害了父亲,我恨不得生食其肉,寝其皮!”
这时的戴鸾翔眼神愈发浑浊,说话也是气若游丝:“戴松,不必替我报仇,跟着爵爷到江南去!到江南去!”
萧文明的一瞬间就领会到了戴鸾翔的一片苦心。
他的生命虽然走到了尽头,但是大脑依旧清明如镜,他知道能把毒药送到人家看守的皇城司的衙门里来的人,必然神通广大。
戴松要是横冲直撞强行替自己报仇,搞不好也会被奸人所害。
只有让戴松跟着萧文明回去江南,才能够让他的儿子远离朝廷的纷争,也得到萧文明的庇护。
说完这句话,一代名将戴鸾翔——这位被称为“海内第一名将”,人人敬畏的大元帅,总算咽下了自己的最后一口气,闭上了双眼……
萧文明看到这一幕真是又恨又恼,耳中听着戴松撕心裂肺的哭喊更是怒不可遏!
自己费了那么大的功夫,都已经得到皇帝的默许了,都快把戴鸾翔从牢里救出来了,可不曾想戴鸾翔竟然就这么死了,竟然就这么死在了自己的眼前。
萧文明一口气咽不下,一转身便扯住了皇城司主是冯海峰的衣领,怒骂道:“都是你这混蛋!都是你吃饱了撑的!把戴元帅带到这么个阿达地方来,如今戴元帅死了,你负得起这责任吗?你用命来还!”
冯海峰冤枉归冤枉,但也知道自己属于是责任难逃——毕竟人在死在自己的衙门里的,一个看管不严的罪责是横竖逃不了的,并且死的还不是一般的大臣,而是戴鸾翔这个朝野之内都极具名望的名将!
这个罪,冯海峰如何承担?
这下连冯海峰本人都不知所措了:“爵爷!爵爷!这不关我的事啊!你看我都和你在一起一整个早上了,哪有功夫下此毒手啊?”
冯海峰说得不算有错。
但是以他的能力和人脉,随便指使皇城司下辖的哪一个人,做下这件案子也是十分轻易的,犯罪时间对冯海峰而言,并不是一个完全无法满足的条件。
萧文明的脑筋动得飞快,其实不必亦非要捉住冯海峰的岔子,只要捉住那行凶之人,那么互相攀咬,把冯海峰或者其他什么主使之人咬出来,就变得顺理成章了。
并且戴鸾翔在临死之前还交代了一个最为重要的罪证——就是那壶被下了毒的水,而这壶水一定是皇城司内部提供的!
于是萧文明也不管冯海峰是如何的鸣冤叫屈,只是命令他道:“你少废话!还不立刻命令关闭皇城司的大门,所有人等只许进不许出!这壶下了毒的水,乃是最重要的罪证,不能由你保管,我要带走,先放在这里,谁也不许碰!还有谁是送水的人?你立刻把他带来,我有话要问。”
皇城司是大齐朝内人人都害怕的特务组织,并且查办的还是各种疑难案件本就是他们的职责所在,现在萧文明居然毫不忌讳的指挥他们办案,真可谓是大齐官场上难得一见的奇景了……
并且对于冯海峰的行动,萧文明还颇为不满,训斥道:“你就光顾着办案,没瞧见戴元帅,还躺在这吗?不赶快拿一块干净的白布,替戴元帅盖上!”
白布这东西倒是皇城司常备的——多有在皇城司里吃打不住就丢了性命的人,这些不就是替他们收敛尸体用的。
冯海峰立即派人取来了白布,却又惹来了萧文明的几句嘲讽:“你这个破衙门,别的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