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两眼,高声叫道:“嘿!还活着吗?活着就给爷说句话。”
林思瑶口干舌燥,浑身又痛得厉害,哪里有心情理会他的大呼小叫,索性闭眼装死对他的话充耳不闻。
狱卒放下灯笼,窸窸窣窣不知从哪抽出一根长藤条,林思瑶顿感不妙,刹那间,后背伤口处的血肉被尖锐的利物刺入狠狠搅动着。
“啊!”抑制不住的痛呼从暗哑的嗓子间飙出,藤条应声撤离,林思瑶三魂七魄仿佛被带出,淌了满头虚汗。
狱卒见状冷哼一声,转身去巡视下个牢房了。
临近正午时,日光毒辣,整座牢房温度上升,对于林思瑶却不是什么好事,空气中本就弥漫着血腥气和粪便的臭味,狱卒又围坐在门口喝酒吃肉,几种味道夹杂在一起,让人直欲作呕。
林思瑶几日里只食用了些清粥,胃中痉挛,吐出几口酸水。
牢房门口处忽然安静下来,原本插科打诨的狱卒哗啦啦地跪了一地,恭敬地朝来人行礼,听他们口吻,似乎是掌管此间牢狱的主事陪同一个大官下来巡查。
两人脚步一快一慢,纷纷驻足在林思瑶面前。
狭长的甬道两侧油灯尽燃,亮光忽闪,林思瑶费力地抬起头,从乱糟糟的发丝间看到一个身形矮胖的中年男人,他身上工整地穿着兽纹官服,不耐暑热似的连连抬手擦拭额头上沁出的汗珠,一双眼睛滴溜溜地偷瞄旁边人的反应。
另一人身量极高,穿着便装,抱肩而立,眉眼间隐隐带着一股睥睨众人的傲意,让本就清俊的面庞染上嗜血的锋芒。
看着周遭人的反应,林思瑶立刻猜出这人是不可一世的镇国公嫡子杨睿,此人阴险狠毒,工于心计,也是全书最大的反派,谋划着利用林思瑶拱手送出的身世秘密来扳倒男主。
此时此刻,杨睿出现在这里,不出她所料的话,应该是来结果她小命的。
“放了我吧……请求两位大人饶我一命。”林思瑶嘶哑开口,破锣似的勉力开口道:“我是蔚可望的亲生女儿,我愿意为大人出面作证蔚可望的次子蔚怀晟乃当年罪臣之子。”
按照原文的剧情,女配此时应该凝聚了最后一丝气力,将口水吐到两人面前,畅意地大笑,杨睿你个王八蛋,我就是死了也不会替你指认,你这个骗子!
然后,杨睿就仁慈地真的请她去死了。
林思瑶才不会那么傻,先答应下来保住小命再说,日后得救,谁管今日之言。
杨睿见状冷冷开口道:“我还想林姑娘是个烈性的,享用了这水囚之后,话风也柔和不少。”
杨睿本人极年轻,嗓音却十分低沉,不疾不徐说着雅正的官话,“我今日带来的消息对于你来说,恐怕不太友好。”
“什么?”
“你生父蔚可望动作很快,他找了一个音容相貌与你相近的女子到边关替代你,又处理掉了女子的家人,让我抓不到把柄,按理来说,你确实是唯一的证据可以证明蔚怀晟是罪臣之子。”杨睿顿了顿,继续冷漠道:“不过今日朝堂上,蔚可望已否认了你的身份,他说你是心怀叵测的贱民,受了我的指使,捏造是非,意为诬陷,应该凌迟处死。”
虽然蔚可望这个便宜老爹牺牲她一人保护全族的作法并挑不出什么错处,但林思瑶还是心神震荡地说不出话,原文并没有这一段的描述,同时也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
“蔚可望言之凿凿,情真意切,倒叫皇上信了他的鬼话,真的怀疑到我头上,如今为了避嫌,只能采取最稳妥的做法。”杨睿语气轻缓,手上动作却干净利落,他给狱卒摆了摆手,便头也不回地离开。
狱卒心领神会,狗腿地上前按动蓄水池的机簧,入水口传来响动,水线缓慢抬高。
林思瑶嘶哑地大叫:“等等,等一下!杨都尉,杨小将军!你处死我,必然会遭到我爹的报复,皇帝也对杨家早已不满,到时他和群臣联手,任你什么三头六臂,只有腹背受敌的份!”
杨睿父亲杨开肃乃当今皇上做太子时的太傅、先帝亲命的辅政大臣、军功赫赫的镇国公,大权在握,号令群臣。而杨睿年仅十八岁就跟随镇国公上沙场,历经数年刀口舐血,其骁勇善战的名号在各国闻名遐迩,做事何曾瞻前顾后,杨睿听闻此等谬论,根本不屑得停下脚步。
反倒是矮胖的主事听到后慌了,他不能上前堵住林思瑶的嘴,只能向手底下人施压,“把四个入水口都打开!不要让她在这里胡说八道!”
水瞬间蔓延到林思瑶口鼻间,她本欲再说些什么,却只能呼噜噜吐出一串气泡,喝进不少又臭又咸的污水,下一瞬,水淹没眼睛、头顶。
眼前的事物都扭曲起来,隐约可见那名主事还在观望自己,耳边轰隆隆巨响,再无精力去思考什么,林思瑶吐出最后一口气,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