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这是杭州那边传来的新菜式,只春日里有,采了极嫩的笋蕨,以沸水沦过,取新鲜鱼虾切小块,与笋蕨同时泡高汤蒸熟,再用酱油、麻油、盐、胡椒拌匀,滴醋调味,极鲜美的,小的给两位郎君上一份吧?
斯黎插言道:“说起来,杭州人最会吃鱼虾,比如清水虾、酒糟虾、清蒸鱼、糖醋鱼、油焖虾,又后者葱烧鱼、鲫鱼汤,都是常见菜式。他们的菜式讲究清淡鲜甜,必要原汁原味,青菜讲究断生即食,冬、春两季喜食笋,单看颜色都很美,跟北地重盐、重酱的风味大不一样。这南北食俗不一,细究跟当地气候、地理都脱不了关系。”
袁澄见他说得热闹,笑着令伙计:“那便上一盘来。”见伙计去了,又夸斯黎,“倒难为你小小年纪怎么知道这么多。”
斯黎道:“谬赞谬赞。前年考完试,我父亲见我闲着无事,命我跟着家师走了一趟两浙路,说是读书之外也要了解世情,家师年轻时好游乐,极通世情的。”
袁澄点头赞叹:“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又问,“百花宴之事筹办得如何?我可为你跑了几个地方了,寻常撑场子用的花草绝少不了,只是奇花异草难得。”
斯黎喜得拱手作揖:“好哥哥,凡事托付你再靠谱不过的,多谢你了!”
两个人边吃边叙,不一时吃完了饭,斯黎才去银楼,捡着买了几个春幡,回去糊弄斯思。
上巳节这天,整个宝应县都像被画师蘸了五色浓墨喷洒过一样,瞬间活了起来,县里各条路上熙熙攘攘地呈现一幅忙碌景象,到处是往茱萸湾、茱萸河踏青去的人。
茱萸湾是个极大的活水湖,数十条大河在这里一会,又分成几条向下游流去,最宽的那条河被称为茱萸河。
不管是茱萸湾还是茱萸河,沿水边都有极好的景观,春日里水波不兴,垂柳轻拂,芳草萋萋,百花争艳,最适合游玩。
袁澄与斯黎约了去茱萸河沿岸骑马,不想在南门等了半天,才见一辆马车停在自己身旁,斯黎叫一声袁大哥,大声道:“袁大哥见谅,本该早到的,谁知遇上有些人,歪缠着我非跟来,这才耽误了。”
就见斯思掀开车帘道:“哦,这是说我呢。我白得了好看的春幡,若不出来逛一逛,何异锦衣夜行,岂不辜负了。”又对袁澄点点头问好,“原来这就是袁家兄长,我阿兄在家总提你。家父家母都在忙着筹备百花宴,这才让阿兄带我出来。让您见笑了。”
袁澄点头致意,斯思就颔首缩回马车里去了。
几人很快到了茱萸河畔,两个人安顿好斯思,让她在河边一处赏花,又命丫鬟们和车夫小心照看,便策马沿着官道奔去。
两人赛了几圈回来,看到斯思正与另几个小娘子围在一起交谈,远远地听着斯思道:“姐姐这春幡好别致。”
便有一女子笑着说:“我这个算不得正经春幡。是我在家剪春幡时,起头剪长了,我阿娘说倒也好看,我就试着剪了更长的,想着若风一吹,定然极飘逸的,是我的一点小心思。”
袁澄听着,倒像是元娘的声音,忙策马上前,见果然是她。
元娘近些日子一直在忙家中农事,尤其是育苗的环节。
育苗这件事,说起来不算很难,只需要挖建暖床,将花种子泡水后撒在暖床上,然后根据天气决定是否点火烘床,再管好水分,静等发芽即可。实际做起来要琐细得多,要决定种什么,选择育苗时间,以及找人挖苗床,又要买种,需要很精心的规划。
元娘先与孔师傅商议育些什么花。
孔师傅本名孔胜,元娘如今喊他一声师傅。孔胜毕竟是经年的老花匠,说起花木生意,很有些见地,便教导元娘:“好叫小娘子知道,虽说年年花会上出风头的都是奇花异草,可做花木生意,并不指望赚这奇花异草的钱,无非搏名而已。”
元娘点头称是,问他:“花圃里便以蔷薇类的、菊类为主,如何?”
孔胜问她:“小娘子可说说,为什么是这几样呢?”
元娘乃解释到:“种这几样花,春夏秋乃至初冬的生意都占了,不论是头上插戴、家里插瓶,抑或做花露花粉等,这都是最常用的。”
孔胜说她想得极对。
两人又商议育苗的时间。因元娘手头无闲田,最早也要五月中才能移床,如此只好三月开始育苗。又不能只指望自己的花苗儿,得想办法外头也订一些。
这些议定了,事情就好办了,交给孔胜去腾挪。
只是元娘看看钱匣子又慢慢空了,不免着急上火,颇为忧虑。
凤霞因上元之后有些日子没见她,便约她上巳节去茱萸河踏青,说她:“不要总是憋在家里想你的生意,鲜嫩嫩的小娘子家,也做些应时、应季的事儿。”
元娘一想,横竖不管她怎么着急,花苗发出来也要时间,也不要辜负了好春光,所以应了她,出来散心。
她们提前叫了大车,顺着各村落间的主路,很快到了茱萸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