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之遥自诩曾经见过不少大场面,但毕竟不是常年面对镜头的圈内人士,从记者会现场出来之后,脑袋仍然昏昏沉沉。
原斐然见她将手指压在太阳穴处,于是问道:“身体不舒服吗?”
“还行,就是被音响震到了。”韩之遥揉了揉额角,她的位置刚好就在音响附近。
明明就有话筒,可有的人提问偏偏用震天价响的声音吓人一跳。
“可能大家觉得太意外了吧。”
“虽然可以理解。”韩之遥小声嘀咕了一句,第一次听说情况的时候,她也惊讶。
“谢谢你。”
“你谢我做什么?”韩之遥一脸惶恐地睁大了眼睛。
谢她以最初的通风报信为导火索把雷世文撵出去了?她既不敢也不想居功。
前几天,韩之遥不经意在洗手间听到了同事在背后对自己的议论,久违地感受到了学生时期才有的抓马情形。
两个人在外面讲话,声音不大,语调不低,听得分明。
“你和韩律师讲过话吗?”
“当然讲过啦,我们有工作交集的。”
“她人怎么样啊?”
“还挺好的,蛮有耐心的。”
“不凶吗?”
“不凶呀。她怎么你了吗?”
“没,我就是随便问问。”
“她看起来脸是挺冷的,但其实讲过话就觉得还好啦。”
韩之遥在洗手间的隔间里一边犹豫着要不要大大方方地走出去,一边却忍不住停留在原地竖起了耳朵。
“可她一出手,直接就把雷世文的料给捅出来了。”
“硬要说,应该算是原总监出手的吧。”
“还有之前李婉婷的解约,也是韩律师负责的吧?”
“是呀。”
“那原总监还敢把韩律师招进来,这不是对家么?”
“这我就不知道了。”
“我们办公室还能有你不知道的事情?”
“我能知道什么呀。”
“我听说原总监和韩律师……”
虽说身正不怕影子歪,韩之遥还是在隔间里多站了两分钟,直等到烘干机启动又停止的声音盖住了最后的话语。
“你真的没事?”原斐然见韩之遥的表情愈加凝重,轻轻地拍了她一把。
“没什么,就是难得听到老板感谢员工,稍微有点儿意外罢了。”韩之遥回过神来,快步走进了电梯。
“你还真把我当上司了?”原斐然笑了,眉眼顿时舒展开来。
“不然我们还能是什么关系?”
“谢谢你提前为了雷世文的事情来找我。”原斐然接着解释先前的话题。
“倒也不是为了特意提醒你。”韩之遥抬头看向原斐然,“再说了,你当时不是已经知道他的事情了吗?”
“我是在你到之前才知道的。”
“什么意思?”
“胡主任提前给我打过电话,探了我这边的口风。我当时只是隐约猜到了事情的原委,一开始并不确定。”
韩之遥愣了一下,“这件事不是你们在帮着压吗?”
“如果我们真的有心包庇,怎么可能压半年又忽然松口呢?这样一来,前期压料的钱岂不是全部打水漂吗?我们可不会干这么亏本的事情。”
“那你们的消息灵敏度也太低了,就不怕说出去被同行笑话?”四围没有旁人,韩之遥脱口而出。
当初,岚山一心推荐雷世文,韩之遥只当他们在硬抬,着实没有料想到高层竟然被蒙在鼓里,对雷世文的瓜并不知情。
若不是胡主任下令让她去安抚,她才不会为了雷世文的事情提前到岚山来打招呼。照着正常的商业流程和市场公平竞争,优胜劣汰,她只需要向提出委托的客户如园负责。就算没选岚山的人,她也不欠他们什么人情。
“高层要忙的事情太多,不可能面面俱到,更不可能掌握每个艺人的私生活情况。”原斐然为上司的后知后觉辩护道,“所以我们不是当机立断就做了决定嘛。”
“所以你当时就下定决心了吗?”
“我来岚山来得晚。以前的事我是不知道,今后的事我可不会放任。”
“我还以为你们会力保雷世文呢,毕竟也是你们的王牌之一。”
“成功的商人都擅于趋利避害。”
“那看来我对你还是有利的。”
“当然,要不然也不会特意把你挖过来了,”原斐然毫不避讳地挑明,“要用你的地方多得很。”
听闻此话,虽然明知对方是实话实说,韩之遥心中还是浮起了一层淡淡的失望,半是耍赖半是开玩笑地说了一句,“那你请我吃饭吧。”
“你想吃什么?”
“拉面。”
“拉面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