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辈?你算哪门子长辈。识相的,学乌龟多缩缩脖子,别犯到我手里。”
顾辛夷将鸡毛掸子往地上一扔,哼着歌进厨房,下了碗龙须面,特地打了两个鸡蛋进去。
庄老头和王秀英气的直哆嗦,鸡蛋糕都等不及吃,想骂儿媳又怕她动手,便跑出门跟邻居诉苦了。
他们隔三差五,就要在人前数落儿媳罪状。什么逼死丈夫,不孝公婆,对儿子苛刻不贴心啦,比祥林嫂还惹人烦。
大家听多了也腻歪,虽然对孙燕没好印象,但也不见得多喜欢庄老头和王秀英。
“我不活啦!儿媳妇要打死我啊!我可怜的儿子,你要是看到儿媳这么狠毒,怎么忍心丢下我们!”
王秀英扯着嗓子喊,一唱三叹,活像唱大戏的。
看惯了同样的戏码,捧场的人并不多,也没人相信孙燕会动手打公婆。
顾辛夷“啪”的一声把门关上,顺带反锁,细嚼慢咽的吃面条,任由王秀英在外面败坏她。
又不是民国,改革开放都快二十年了,还怕被心术不正的老妖婆骂两句不成。
吃完饭,顾辛夷把碗往水池子里一丢,从米黄色的柜子里翻出铁打的锤子。
她拎着沉甸甸的铁锤子,唇角扬起,走到庄聪的房门前。人不在家,还占一间屋子,真惯着他。
“砰砰”两声,锁被敲坏,顾辛夷打开房门,入眼就是一张书桌。
房间布置的简约秀气,跟这个家风格很不相称。
素色床单,淡黄色窗帘,书桌上压着一整块玻璃,下面压着庄聪和父亲的合照。
没孙燕,在庄聪心里,粗鲁的亲妈永远都是罪人,不配跟他站在一起。
墙上贴着奖状,多数是小学、初中的,年纪越大,庄聪成绩越不如意。地上打扫的很干净,书架摆的满满当当。
庄聪十分重视个人隐私,连洗床单被罩,他都要盯着亲妈干活,绝不让她独自待在房间里。这一间小小的屋子里,不知道藏了多少秘密。
顾辛夷拎起小锤,砸掉床头柜抽屉上的黄铜锁,里面放着存钱罐和三本牛皮封面日记。
本子很精致,没有六七毛买不来。
家里条件这么艰苦,庄聪的生活垫垫脚都能够上小资了。也不知他用昂贵的钢笔和本子时,有没有想过,这些都是亲妈卖血换来的。
顾辛夷先把日记本拿出来,抽屉里铺着一层报纸,用图钉固定着。她按了按,确定里面还藏了东西,撕开报纸,底下果然藏了信封。
收件人是庄聪,寄件人地址是深市,名字是深秋。
好一个深秋,除了庄建立那个厚颜无耻的东西,还有谁会用笔名给庄聪写信。
顾辛夷冷笑,毫不犹豫的拆开信件,狼心狗肺的人不配讲隐私。
“……聪聪,爸爸好想你,深市十分繁华,等你考上大学,爸爸就接你过来玩。孙燕此人没文化兼素质低下,你受苦了。英语很重要,必须让孙燕给你买随身听……”
“……最近家乡天气转凉,聪聪要多注意身体。雯阿姨的女儿雅静,跟你年龄差不多,你们两个想必有很多共同话题,信中附我们仨近照一张……”
一共四封信,顾辛夷数了下,两人大概是十个月前联络上的。
怪不得大半年来,庄聪对原主态度越来越冷淡,要钱越来越多,原来有庄建立在后撺掇。
瞧瞧,他说的那是人话吗。
“……回顾爸爸这一生,如果不是遇到暴躁难缠的孙燕,早早就能成一方人物。当年,她看上我的学历死缠烂打,因人言可畏,我忍辱娶她过门。她大字不识一筐,不懂泰戈尔和维纳斯,和她在一起的每一天都让人生不如死……”
“……不必同情,不必歉疚,孙燕做的一切都是在还债。她耽误了我的一生,还差点毁掉你的前途……”
顾辛夷算见识什么叫颠倒黑白了,当初庄建立跟孙燕在一起,一图她年轻貌美,二图她城市双职工家庭身份。
结婚十多年,孙燕操劳过度模样变丑,庄建立移情别恋女下属,也好意思乱放狗屁。他怎么不干脆说,是孙燕看上他英俊帅气,强行绑着他结婚。
气归气,顾辛夷将信件妥善收好,这可都是揭穿庄建立真面目的证据。
她倒要看看,狼心狗肺的死男人突然复活,当初指责孙燕太冷酷绝情的人,会是怎样表情。
信中夹带的照片,顾辛夷没看到,估计被庄聪带到了学校。她翻开庄聪日记本,里面记录的东西才叫人大开眼界。
从孙燕告发庄建立乱搞男女关系开始,里面全是各种咒骂孙燕,表达仇恨的话。
在日记本中,庄聪连声妈都不愿叫,要么称呼那个狠毒的女人,要么叫孙燕老妖婆。
庄建立假自杀时,庄聪才九岁,年仅九岁的他,在日记里用尽恶毒的话诅咒自己生母。
说来可笑,和父亲联络上后,庄聪为了防止露馅,提到父亲的部分,都用英文来写,欺负孙燕看不懂英文。
顾辛夷作为局外人,看到这些话尚且心寒。要是孙燕本人看见,大概就是心如刀绞生不如死。
养头猪长大了还能杀肉吃,养个白眼狼儿子,老了被人扒皮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