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着的绫罗衣料轻薄软滑,在寒冷的温度中带着一种天然的冰凉。然而接触到他的身体,冰冷的绫罗也热乎了起来。
“你喜欢我吗?”
苍白的指节划过我的眉毛,随后,勾起的帐幔被他放了下来。光线变得朦胧、温和。
我摇摇头。
“你觉得我们会幸福吗?”他褪掉我手腕上的珠串。
“不知道会不会。”
“不知道?”
我的鞋子被他丢到角落。
“大王会有很多的女人,而且听说,您患有疯病……”
“那你为什么嫁给我?”
他解开我的衣扣。
“太后与父亲皆觉得这是天作之合。”
“你的父亲是聪明人,我的母亲也不笨,他们说的话你信吗?”
我没有答话。
鹰隼眼中的光凝固下来,“母后没有骗我,你很漂亮,只是矮了些。你还会长个儿吧?”
我怎么听着有些戏谑之意。他抚住我的肩膀,我心里的火还没生出来,脸颊先热了。
“我很喜欢你。”
说着,他吻住我的嘴。
我不能适应,拿手抵住他的肩膀,想要阻隔这个吻。
他有些无视我的抗拒,企图用耐心和温柔瓦解我的理智。无奈,我也是一个任性的人,推开他的力道与意念更顽固了。
“我可不想新婚之夜就像在打架一样。”他握住我抵住肩膀的手,慢慢抬起头来:“没有人亲过你吗?”
我的脸又红了一重。他怎么问我这样的问题?
我羞愤地瞪着他,他似想起了什么。
“哦,我忘了,你才十四岁。”
他一个侧身仰倒在我的身旁,将右手枕在头下。
“一定是你的父亲等不急要把你嫁给我了。可是……”他转过脸来,脸上荡漾着明媚的笑容。但那笑容是不清醒的,像是喝醉的人脸上所呈现的混沌微笑──飘忽、复杂,不知是为什么而笑。
“你还是个小家伙。”他拉过被子盖住我的身体,“我会等你长大,等你到及笄之年。”
我眼睫闪动,他的惊人之语令我意外。
“今天很累了,快睡吧。”他疲倦地叹息一声,像是一个历经千里的跋涉者,终于到达目的地那样舒了口气。
我拢住衣服,把被子摊开,也给他盖上一半。
他笑着闭上眼。不再有多余的对话。
窗户上传来风声,外面还在下雪吧。今天是十五,一个大雪天,但我想那裹在阴霾天气下的月亮也一定又满又大。此刻的父亲,不知在想什么?
他一定不知道,我和鹰隼莫名其妙地达成了不成文的约定。在及笄之前,他都不会碰我。这种约定看起来荒唐而且疯狂,明明是意有所欲,为何要残酷地对待自己?可能这就是一个疯子的思维吧。
不过我不清楚,这份约定能维持多久。
车子驶入兰宫的那刻开始,我已经逃不开这桩婚姻了。我不做任何侥幸的打算,他说何时就何时吧。
我打了个哈欠,今天,的确是累。
奇怪的是,天还未亮我就醒了。大概是初换到陌生的环境里,我的睡眠还没有投入状态。我偏过头,看到睡在枕头外的鹰隼。他呼吸均匀,模样无害,踏实,像个大孩子。未加修饰的他与普通人没什么不同。这就是熙国的王吗?
谁能看出他是熙国的王?
我支起手肘,不自觉地打量他的睡颜。
鹰隼的皮肤较黑,脸型瘦削,有点像马脸。配合五官瞧起来还算英俊。如果非要从他脸上找出一处我喜欢的,那么,大概就是他的眉目了。
浓浓的眉毛末尾翘起略成剑形,眼睛的轮廓很深,有点狭长。
“箭哥哥……”
我的箭哥哥也有一双这样的眉目。
我痴痴看了许久,在心底埋藏的感情再度被触动。
如果我嫁的人是他,那该有多好。
我穿上衣服,拨开帐子起床,虽然时辰尚早,但再也睡不着了。我又看了一眼睡熟的鹰隼,确认没有吵醒他。轻轻弯腰准备拿走枕边的珊瑚手串,岂料他在这时翻身,抬起的手臂落下时压住了我的头发。
我痛得龇牙,歪着头甚是狼狈。
“过分。”
我嘟嚷着,小心翼翼地把头发一缕一缕地抽出来。他梦呓道:“真痒……”
“醒了吗?”我问,他再无声息。
“睡得挺沉嘛。”我忽然有心想作弄他一下。不知道哪里有笔墨……
我环顾这个房间。
偌大的新房里充溢着古朴的香气,惊心的红色像冻结的红芍药,吉祥的剪纸画贴满了每扇窗户,原本竖立在案前的两只高烛,烧得只剩下短短的一截。旁边摆着果盘,里面盛满了花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