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留瑕亲自选了一批上乘之作出来,我一个一个掂量着看,“大王喜欢玉的还是竹的?”
我心里想定一个答案,希望他喜欢的和我一样。
鹰隼道:“竹的。”
我悄语:“还算有些默契。”回眸说,“你自己过来看吧,我对笛子没什么了解。”
“就你手上那支吧。”
“好。”我把笛子递给他,他接入手中,垂眸打量,我忽然有所感悟。天底下好的东西很多,不是靠挑就能选出心仪的,合缘的才会是属于自己的。那一眼的认定,至关重要。
“启禀大王!”陈忠从外面寻来,停在门外,额上热汗淋漓,像有什么急事要禀告。
鹰隼的目光射去:“什么事?”
“琴操殿差人来通禀,说徐妃有喜了!”
一瞬的恍惚,涩意沉重地敲痛我的脑袋。
“恭喜大王!”竹里馆的乐师连忙恭贺。
太后送的炖盅终究不一样啊……我动了一下唇角,转而微笑地对鹰隼道:“恭喜大王!”他平静的脸上已浮出了孩子般的笑容。
“吩咐摆驾,去琴操殿。”
我脸上的笑容越来越不自然。
“月牙,去看看吗?”他问我。
我支撑着笑容:“好吧。”
“参见大王!”
听闻鹰隼驾到,徐洛景满面红光地迎到了院中,孕育的喜悦令她身上的风情别样生动,柔媚。在这般风情的照耀下,我早晨妆戴得清丽的容颜竟有些颓靡。
“快快平身。”鹰隼虚扶一把。
她含笑起身,对我只是淡淡地瞧了一眼。
这么快就当自己母贫子贵了?我不以为意,可看鹰隼的脸色,很欢喜的样子,对她也有怜爱在眼中。
“王室有后了,这真是一件高兴的事,徐妃,恭喜了。”我尽量说得真诚。内心也想替鹰隼高兴,但被太后算计的委屈使我有一丝不平。
“王后的气色似乎不好?”徐洛景说道,有意挑衅我的羡慕之情。
“可能昨夜有些着凉吧。”
“身体不适吗?”鹰隼关切的目光。
我迎着那双黑色瞳孔中深藏的暖意,摇了摇头。他道:“天气转寒,自己要小心才是。”
一双涂抹豆蔻的手挽住了他的胳膊,“咱们进殿,我绣了东西给你看。”
鹰隼承可地点头,边走边问:“太医怎么说?”
徐洛景紧靠在他右侧:“太医说我有两个月的身子了。头几个月叮嘱我多加注意,胎稳了就好。还有就是,以后的胃口大概会有些变化。”
“喜欢吃什么,就叫他们做什么。”
“现在还没有什么变化……不如今晚大王在我殿中用膳吧,行吗?”迷人的凤目透着期待。
“好吧。”鹰隼微笑答应。
徐洛景甜蜜地一笑,看向我,“王后若不嫌口味难调,就一同留下来用膳吧?”
“我是过来道喜的,怎么好打扰徐妃与大王的二人时光,我……”我尴尬地笑了笑,“可能真有些风寒,待身体无恙了再过来看你,不然传染了孕妇罪就大了。……大王,恕臣妾先行告退。”
我屈身一礼,不自在地转身离开。
鹰隼目光微动,似乎是责怪我走得急切。
徐洛景顺势推澜道:“王后是不是不高兴啊?”
来到殿外,候在车前的侍从问我需要乘车吗?我摇头丢下他们,一个人徒步回去。今日去竹里馆的时候也没有带奴婢,想着和乐师们不拘身份的玩乐一番,突然的,便什么兴致都没有了。
我失神地走着,不仔细看路,一只脚踩到了积水里,鞋袜尽湿。我沮丧地皱眉,扶着树干,检查灾情,将裙摆上浸的水拧干。
正在忙乱时,一个身影靠近。
我抬眸,墨夙渊正蹙眉看着我。
自上次为二哥送行后,我一直未见过父亲。在雨后晴朗的光线里,他那张倨傲的脸已然恢复了平日的威风,目空一切的霸气和凌厉看上去没有丝毫的亏损。
“父亲。”我站直身子。
“一个人在这里做什么?”
“随便走走。”
“身为王后,也不知道带个随行的奴婢。”
我略略低眉,他道:“怎么脸色这么差?”
“昨夜受凉有些风寒了。”索性将一个谎言说到底。
却没有瞒过父亲的精明,“身体不适还一个人出来,到底怎么了?心情不好?”
我转着手腕上的珠串,“有一点儿。”
他平和地说:“听说徐妃有孕了,是在为这个吃醋吗?”
“父亲知道了?”
“徐洛景生性张扬,想必消息已送到大王和太后耳里。不光如此,她还差人给他父亲送信,我刚和徐嘉道别,正巧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