愚蠢!
江溢礼则直接软在地上,脸色惨白,不知所措。
“谢陛下恩典。”方侯起身,跪在大殿,思虑片刻,郑重道:“臣的家务事竟让圣上操劳,深觉有愧,臣识人不明,不堪社稷重用,自请上缴兵符,求圣上允准。”
皇帝闻言讶异地看着跪在地上的开国侯,脸色一瞬间又恢复平静:“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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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国侯回家时带回来两道旨意。
一道是宣布方江两家的婚约解除,各自婚嫁。
一道是封赏,觐开国侯为开国郡公,食邑两千户。
帝与太后不和,而天下兵权大都握在太后一脉,前些年边疆不宁,太后的人又屡获战功,此事成了皇帝的心头大患,于是花了近十年培植自己的势力,方家虽然是皇帝一手提拔起来的新贵,可皇帝依旧心有猜忌,只是多与少的区别。
天下太平时,兵权还是握在皇帝手里的好。
方严领兵十年,虽不舍实权,却深知这一点,若兵权能换后半生的安稳,能换来儿女的好婚事好前程,确实划算。
何况云襄的名声……若出身门第不够高,只怕日后婚事更加艰难。
做对选择的开国侯府,摇身一变成了郡公府。
太监在一旁宣旨,家中女眷跪下时心中忐忑不已,待第二道旨意宣读完毕,方老太太谢氏是极高兴的,踉踉跄跄起身,嚷嚷着去信给大房一家,催促快快搬来。新晋郡公夫人郑氏面带忧色地问东问西,郡公还没说几句话就出了门,一应的封赏,公务的交接,进宫谢恩,忙到第三日晚上才算完。
对方云襄而言倒是意外之喜。
在她的记忆中,方家败落正是有人利用皇帝的猜忌,挑拨了方侯与皇帝的关系,最终获罪抄家流放。
现在郡公将兵权交出,日后就绝了被有心人挑拨的可能,可是重来这一回,那挑拨之人还会想出别的法子陷害郡公吗?
至于有心人是谁,为什么要陷害方家,她不知道。原身一直困在江家,很多事情都不清楚。
若不是她非要退婚,郡公也不会放弃兵权。
那以后发生的事情,便跟她记忆中的完全不同了吧?
她的记忆大都是关于江家内宅,没什么用处。
“……”如此甚好。
至少不用嫁人了,方云襄的心也放了下来,她悠闲地躺在院子里的秋千上,看着被风吹落的花瓣成了雨,一阵阵落下来,洒得满身满院子都是。
闺阁的时光总要打发时间,方云襄同原主一样,不爱女红针线,吃了一阵子府里的饭菜,实在是觉得寡淡无味,于是又开始琢磨吃食。
因圣人倡节俭,方家人没有更换宅邸,只是换了牌匾,并依照规制扩建了一部分,今日有不少泥瓦匠出入郡公府,方云襄叫身边的婆子借了一个泥瓦匠来,按照她鼓捣出来的图纸,用黄泥混合棉花桔梗,在院子的西北角垒起一个圆形烤炉。
有了自己的烤炉,就可以做烤面包,蛋糕,饼干,烤鸡,烤鸭,烤羊排了……天,想想都要流口水!
方云襄心情大好,还别出心裁地用刮刀在上边刻出叮当猫的图案来。
趁着烤炉没晾干,方云襄又带着两个丫头去后院的小竹林砍了些竹子回来。
一主二仆都是不干体力活的,费了好大的力气,弄得浑身是泥。
“姑娘,这是要做什么?”看着地下脏兮兮的竹段,白桦忍了很久,终于忍不住问出口。
“做打蛋器,打蛋用的。”方云襄回院后没有坐着休息,而是跑回屋子里寻出一摞大小不一的刀具。
打蛋?用筷子不就行了吗?白桦心中疑惑,但也没有多问。
方云襄不顾礼仪,大剌剌坐在门口的台阶上,拿起一把最大的,将竹青刮去,又将竹子砍成半寸宽的竹条。
接着换了一把小刀,将竹子劈成细细的竹篾,把多根竹篾对折,用细麻绳绑出一个类似水滴的形状。
两个丫鬟不明所以,只能站在一边傻站着。
方云襄抬头看了一眼她们俩个,递给白桦雪松各一把削好的竹篾:“看看怎么做,来帮忙。”
两个丫鬟也跟着学起来。
白桦手巧又细心,看了两遍就学会了,绑出来的打蛋器有模有样,还多留了一段绳子,方便挂在墙上。
雪松还小,手握不住竹篾,掉了一地,竹篾边缘锋利,她手上刮了一个小口子,也不吭声,咬着唇,闷头编了一个竹蝈蝈,送给方云襄。
一主二仆正其乐融融,望云斋门口忽然传来一道刺耳的声音。
“竟然住这么好的院子,她也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