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均蹑手蹑脚地打开木门,然后回头示意赵采彤和杜沣跟上。
杜沣紧跟着赵采彤进门,接着转身朝门外迅速张望一番,再蹑手蹑脚地把门关好。
好奇怪。
他明明什么都没干,为何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
沈均到底要带他们去哪儿?
起初杜沣来到身后这个院子,还以为沈均要来禅院拜访熟人,没想到,他们的目的地竟然是角落里的一扇木门。
木门开在禅房背后的院墙上,从这扇门出去,外面仍立着一堵墙。
两堵墙大约间隔四五尺宽,平行排布,构成一条窄道,窄道长度与里侧的院墙相当,尽头被封住,而外侧的墙则在尽头留着一道四五尺宽的出口。从出口转出去,外面还是一堵长长的白墙,白墙与中间的墙壁又构成一条窄道。
杜沣恍然大悟:难怪这四下里都是平屋,原来在墙外还藏着一条密道!
他们一直沿着密道向前走,大概来回转了三四个弯,才终于在外侧的墙壁上见到了另一扇木门。
打开木门,入眼的净是深深浅浅的绿色。
这里是一块挺宽敞的平地,地面上铺满了青石板。
除了他们身后是一堵白墙外,其余几面都长着高大苍翠的杉树,树林茂密得一眼望不到头,树梢直插云霄。
没想到在禅房后面,还有一处这般幽静的空庭。
沈均明明是带他们来的人,此时眼中竟也流露出一丝惊讶。
惊讶之余,他用微笑掩饰住心底的失望,扭头对赵采彤说:“师妹,这里倒是个绝佳的练功之地。你向季大侠偷师学艺这么久,是不是也该,找机会检验一下?”
杜沣闻言,难以置信地挑起了眉头。
沈均大清早把柳时英拖到这儿来,竟然是为了叫她练功?
真是朽木不可雕也!
哼哼,接下来只要我出言劝阻,对柳时英表达恰到好处的关心,她一定会对我……
“好呀,”赵采彤笑道,“我早就想下地练一练!”几个筋斗翻到空庭中央,展开了练拳的架势。
“?”杜沣脸上的微笑渐渐化作迷茫。
他差点忘了……赵采彤的脑袋也是木头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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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传闻说,三国时人嵇康,其品貌好似孤松那般高大挺立,喝醉了酒,又宛如崩裂的玉山那般倾颓欲倒。*
杜沣与沈均静静地观赏赵采彤练拳,见其舞动时的姿态,正是踉踉跄跄,东倒西歪,好像喝醉了酒似的。
想必这套拳法的“倾玉”之名,便是化用了嵇康的典故。
只不过,赵采彤虽努力做出随性洒脱的醉态,却抵不住越舞越生疏,只得收势停下。
“师兄,”她走到沈均跟前,眉头微蹙,“我已经尽力了,可有些地方,看书实在是看不明白。若是将来有一天遇见了季大侠,真希望他能教教我!”
正此时,一个男人的声音在沈均与杜沣身后不紧不慢地响起:“小友此言,却是妄自菲薄了。”
三人闻声去看,见说话的是个须发灰白、面色红润的长者。他从门里走出来,一边抚须,一边朝赵采彤点头微笑。
沈均默默打量那长者,神情忽而有些激动:“前辈何出此言?莫非前辈是……”
“看阁下的面相,莫非是沈堡主家的公子?”那长者反而微笑着问沈均。
沈均听了喜上眉梢,心想自己猜得果然不错!于是按住激动的心情,上前拜见:“家父正是洞天堡堡主,晚辈沈均,今日冒昧来访,还望季大侠莫怪。”
“什么?”赵采彤小跑至长者跟前,惊讶得合不拢嘴,“你是季大侠?!”
那长者撇开脸,摇头笑道:“什么大侠?不过是个没用的老骨头罢了……”
他还在那儿垂眸摆手,赵采彤却已转过身,激动地扑到沈均怀里。
“师兄——”
沈均被扑得措手不及,反应过来后,笑着环住赵采彤,柔声道:“师妹,你刚才是不是对菩萨许愿了?”
“师兄……”待兴奋褪去,赵采彤方红着脸,要从沈均怀里挣扎出来,“你取笑我!”
沈均见她这模样,心都要化了,哪肯松手?看着赵采彤的眼睛说:“师妹,我并非有意欺瞒你,而是我也没把握,不敢早让你知道,免得叫你失望。”
其实他从没见过季士恒,只知道季士恒是父亲的救命恩人,从前落难潦倒之际,曾在洞天堡躲藏过一段时日,再往后,便又隐匿了行踪。
尽管沈堡主有意隐瞒,但沈均自小聪慧,他发现,自从季大侠离开了洞天堡,父亲便常常在逢年过节的时候,独自去上天竺寺礼佛。
他想,季大侠一定就在这所寺中。
“师兄……”赵采彤抬手抚上沈均的胸膛,眼中满是感激。
两人四目相接,缓缓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