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远而漆黑的苍穹上,弯月如钩。
几道黑影在屋脊上疾速移动,身形近乎完美的融入夜色里,一晃眼,就没了踪影。
杨轩在巷子口刹住步子,抬手示意身后之人停下,“别追了。”
“他们明显是在带咱们绕弯子。”他星眸凌厉,眼底神色不明,沉声说。
巷子里寂寥冷清,夜风卷起落叶簌簌作响,此时,一道挺拔的身影从屋顶上落了下来。
老八拱手道:“将军,公孙小姐回府讨了虎符,镇北军的人已经出动了!”
“好!”杨轩面颊微绷,“那先去与他们会合。”
不远处的铜骆街,洛京城十大名楼之一的醉仙楼内丝篁悦耳,酒香四溢。
听及街道上有铁甲碰撞的铿锵声传来,临窗而坐的酒客纷纷探出了头——
“这不是羽林卫么?出啥事儿了,这么大阵仗?”
“是啊,中郎将今日大婚,难不成都急着去讨杯喜酒喝么?”
这戏谑之言方落,又有坐在边角处的酒客扬声道:“哎,快看,连镇北军也来了。”
厅堂内七嘴八舌。
旁边的暖阁里,陆昊天站在窗前转了下手中的折扇,提唇道:“不错,动静闹得越大越好,定要让全城皆知。”
萧珍来到他身旁,视线垂落,眸底隐现一丝担忧,“阿公都安排妥当了?”
“夫人放心,”陆昊天侧目,神色温和,“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不过是一群死士罢了。”
哪怕被捉到,也审问不出什么来。
他长眸微弯,“待明日,六公主与中郎将就是京城里的一桩笑话了。”
闻言,萧珍冷淡了一整日的面色逐渐和缓。
“心里舒坦了。”男人又问,不怪他首辅家的排场不够大了?
萧珍微扬唇角,轻轻“嗯”了一声,神情里流露出嘲讽之意。
那丫头的迎亲仪仗凭什么比她气派?
活该。
-
亥时已至,行人退散,坊门却迟迟未关。
天际星月暗淡,马车在禁卫正司的石阶前停下。
几人跑了上去,只见庭院里一片狼藉,显然是打斗过后的痕迹。
沿着回廊往里走,迎面撞见一名羽林卫,灰头土脸,神色焦灼,不知是遇到了什么事儿。
见到秦远等人,他连忙道:“参将,兄弟们没守住,卷宗室失火了!”
什么?!
萧玥明澈的眼睛不由瞪大,急声问:“这事儿,将军他知道么?”
对方品级不高,还未能去大内当差,自然没见过她。
但见她穿着婚服,倒也猜得出她是谁了,便道:“属下正要去通知将军呢。”
“好,”怕耽搁正事,萧玥赶忙点头,“那你快去吧。”
旋即,又看向旁人道:“秦远,你带我去密室!”
秦远稍稍一愣。
密室可不是能让人随意进去的地方。
但公主既然知道,那定是将军有意嘱托,虽不知她为何要去密室,但秦远还是将她领了过去。
绕过正厅,秦远旋动置于隐蔽处的机关,旋即墙面上开启了一道暗门。
他同萧玥交代:“公主,卷宗室失火是大事,属下得先去处理,您就待在这里,等将军来接您。”
萧玥听话地点了点头。
随即,秦远走出门,将机关旋了回去,暗门蓦地阖上,周遭也陷入了死寂。
这间密室不大,被布置成简易书房的模样,三面嵌有暗格,一面挂了字画,中间的博古架上摆了书籍和藏品。
前夜温-存之时,杨轩是告诉过她卷宗藏在何处的。
根据回忆,萧玥摸索到了暗格的机关,打开后,见卷宗还在,且完好无损,她蓦地放下心来。
也正是在这时,她隐约听见外头响起了脚步声——
来人似乎动作又轻又谨慎,以至于听上去尤其规整。
心头猛然一跳,萧玥迅速将卷宗放了回去。
密室内层是由特殊材质打造的,如此才能清晰地听见外头的一举一动。
她整个蜷缩在墙角,脊背微微僵硬,听着外头不断靠近的脚步声,不好的预感愈发强烈。
倏忽间,少女猛地缩瑟了下,双眸随之瞪圆——
若是她没听错的话,刚才那定是刀剑入体,继而有人倒下的响声。
周身的神经在这一刻紧绷到了极致。
她双手交握,手指越攥越紧,呼吸也随之收紧,就如惊弓之鸟一般。
密室的门忽就打开了。
萧玥怯生生转头,望了过去,只见门口站着一道颀长笔挺的身影,逆着光,可清晰地看出轮廓。
“夫君!”眼眸骤然发亮,她连眨了好几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