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声开口,笑的可怜兮兮的。
柳如云压下一口气,气声道:“你这婚事,到底想如何是好?”
温鸢看出来柳如云今日心情不太舒坦,自是不敢去触这个霉头。
她暗戳戳的把盘内的最后一只鸭腿夹到自己碗里,弱声抗议道:“我才不想成婚呢……”
柳如云没听清温鸢的话,但却是实打实的看出了温鸢满心满眼的不情愿。
年长者的双眉横着,美艳的脸上满是怒气,厉声吼着温鸢:“你说什么?!”
温鸢被吓得一激灵,知道母亲吃软不吃硬,连忙哄道:
“娘亲~鸢鸢不想嫁人,嫁人之后见娘亲和父皇的机会就会越来越少的。”
柳如云被哄下去些火气,但还是冷着脸。
她道:“嗬,你就算嫁,为娘也不会让你嫁出这京城的。”
见撼动不了母亲的立场,温鸢吞了吞口水,怯声问:“那、娘亲。”
“您说说嫁人之后有什么好处?”
柳如云一听顿时来了斗志,她笑,干脆道:“这女成婚之后的好处可多着呢——”
她顿住。
“好处……”
“呃、好处就是——”
柳如云吸气又呼气,重复了好几回,嘴中的话一直踌躇着。
她下意识的咬齿,越回想往事越觉得如今在这后宫过的憋屈。
“有个屁的好处!”
柳如云说不出来好处,自然也不能一味的逼着婚,此事暂告一段落。
但主要还是因为许家如今背着圣怒,除了许仪,柳如云心里没有合适的人选。
窗外蝉声嗡鸣,这是要入夏的征兆。
想来,西北的柳家将们也要班师回朝了。
望着大快朵颐的温鸢,柳如云那对时刻骄傲扬起的柳眉罕见的下垂着。
她在人前始终持着一副傲气凌人的模样,唯有在自己这个亲生骨肉面前,会流露一丝温情与脆弱。
柳如云侧过脸,不叫旁人瞧见她眼中的愁苦。
“天色不早了,鸢鸢。”
“身子养好了再来看娘亲。
温鸢走后,柳如云遣了下人。
小园中种满了赤色的牡丹,一如柳如云那般风姿,很衬她。
但她不喜欢牡丹。
在她的家乡,随处可见的是格桑花。
岁月虽对这位美人温柔,但依旧在她眼尾留了痕迹。
柳如云抬着眸,望向天边那轮皎月。
她忽然想起了自己的十八岁。
西北的平原宽广,她可以从天亮时策马驰骋到深夜。
耳侧的风声凛冽,那是无限的自由。
茫茫天地间唯见她一抹赤色。
二十载了,这后宫中的月亮始终未变过。
她也走不出那道压的人难以喘息的宫墙,也再未听过西北的风声。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鸢鸢,为娘又怎舍得让你嫁给一个不爱的人呢。
只是——
时势之下,谁都做不了自己人生的主人。
—
回去的路上,温鸢一直在反复思考着父皇的那句话。
什么叫做派去寻她的人都死了?
可那几日在崖底的除了她之外……只有萧斯桉。
这般想着,温鸢忽觉脊背有些发凉。
皇叔杀的?
皇叔为什么要杀他们?
“公主,咱们到家啦。”青果跳下马车,拉开帘子,笑呵呵的同温鸢说。
温鸢想的入迷,未发觉已经到了公主府。
青果又唤了两声,温鸢才猛的回过神。
“啊?到了呀……”少女愣愣的看向车窗外,天色已然大黑,唯有这两座宅院点着灯。
温鸢满心疑虑,不受控制的看向萧王府。
她杏眸亮着细闪,将眼前的一绺碎发别至脑后,漏出半张光滑洁净的侧脸。
“青果,去把那件白兔裘取来。”
听者虽不知温鸢要那件兔裘做什么,但她做事利落,只一个晃神,便将那件雪白的兔裘取了过来。
兔裘被晒了好几日,虽然现在黑了天,但还是积着余温,暖烘烘的。
温鸢小心地伸出手,搭在兔裘上的手指不轻不重的捻着软毛。
她不相信萧斯桉是滥杀无辜的人。
—
“听段倾说你闹着要见我?”
男人身上披了件简单的冷绿色外袍,瘦净的手指正有节奏的敲打着案几。
他今日的面色略显苍白,唇上更是没什么颜色,身前的石炉也正熬着药。
苦涩难闻的药味进了温鸢鼻腔,她吸了吸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