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马蹄声杂乱而至,沈确终于来了。
前日,原本接到陆晴后,本要立即出城,岂料昨日陆晴的侍卫居然青天白日下爆体身亡,只余一贴身侍卫,待沈确拷问过后发现镇北军竟出了探子,将此行泄露的彻彻底底。
等到夜里沈确收到边关来信时,他此行已经被人跟踪上了,仔细判断后,竟还不止一拨人在盯着这位陆家的小公子。
他就像一块肉骨头,吊出来暗地里的魑魅魍魉,后面的也闻着味儿现出原形来。
但沈确来不及想那么多,他带来的人被突袭了,慌乱之中,顾缃想了个法子,让沈确将陆晴点了穴位藏于纸人之中,她自己则是顶替了别人结阴亲的壳子。
这顶替一说,细数起来还是前几日沈确寻陆晴的时候,她在城里闲逛救下一位差点上吊死去的姑娘,细问之下才知姑娘被父母卖给另一家结阴亲,愤世嫉俗的她当场掏出全身家当送姑娘跑了,此后不提,直到全城戒严搜寻陆晴时,她才想起这么一招来。
此行虽是凶险,但藏于纸人之法确实有惊无险地躲过出城的检查,沈确没了这等顾忌,直接带人一路杀了出来。
顾缃放倒这几位轿夫时,王媒婆早就跑得不见人影了,早在第一位轿夫倒下之时,她就已经溜之大吉,毕竟早一分逃离,就多一分安全,顾缃忙着收拾别人,怕也顾不上去追她。
等沈确一应人等到来时,见到的场面就是地上躺着四个人,顾缃持剑点地,两手搭在剑柄上,面色丝毫不乱,颇有飘飘侠女风范。
见顾缃无事,反而臭屁得很,陆晴也毫发无伤,躲在顾缃的身后露出半张脸看人,沈确那悬了一路的这才放了下来。
他伸出手,使劲揉了一把顾缃的脑袋,因着速度占得先机,惹得顾缃闪躲不及,嘴里不知在念叨什么。他笑道:“可以啊小侠女。”
顾缃被揉得眼冒金星,一巴掌拍开他的手,抓着自己裙子问道:“好看吗?听说是姑娘出嫁才能穿的裙子呢!”
“这有什么,等你出嫁,给你买更好的。”沈确看着她雀跃的笑脸,对着这裙子一脸嫌弃,道:“是你这次任务成功的奖励,怎么样,够意思吧?”
“太够意思了。”顾缃咬牙切齿给他一拳,道:“直接给我支到不知多少年之后了!”
“攒着攒着!”沈确笑道,装作吃痛的样子,“嫁妆都给你攒着呢。”
这话惹得顾缃的拳头更重了,喊道:“你为师不尊!”
“你终于承认我是你师父啦!”沈确夸张的喊道。
...
欢快的气氛还未维持一炷香,便传来了阵阵冷兵器撞击之声。
沈确本着护卫的任务,带人并不多,虽猜测一路不会太过平安,但也没料到会有这么多追杀前来,看来这边境着实不算安宁。
还有就是,这镇北军的陆大将军应是将匈奴打得不轻,追杀中明显有人是匈奴口音,手持弯刀,丝毫不带掩饰的,且来的都是凶狠的路子,颇有一种誓不罢休的感觉。
战况一时之间混乱起来,匈奴一行只余四人,那弯刀标志极为明显,还串有几个圆环,一手一把弯刀,左右开弓挥舞四下,顾缃火眼金睛,看那四人的左手不是很利索,便暗地里摸了几个石头子,看准时机对着那几人的左手弹出。
不多几下击打,便有人左手脱力掉了弯刀,有一匈奴发现是顾缃这个小毛头使坏,嘴里嘟囔着一些听不懂但总感觉不干不净的话,弯刀还未举起,身后便被人狠狠一踹,将他重重往地上一摔,是沈确一跃而来,那匈奴立马摔晕了一个,其余人心下惊慌,唰唰急攻而来。这行刺最怕的就是心急心乱,不多几下便被傲云山庄的人所击杀了。
“干的不错。”沈确夸道。
紧接着,又上来一拨人,这回这些明显是中原人,衣着黑衣,行事敏捷,应也是江湖中人,只是蒙着面看不出是谁。
跟这些人厮杀便是需要些脑子,也更加危险,这群人多,沈确给顾缃打了个手势,让顾缃留下,自己带人和那后追来的厮杀起来。
顾缃横剑身前,站在陆晴身旁,作防卫状。
放眼望去,尽是打斗之中,而这血流成河之因,皆是由于顾缃身后的孩子。
顾缃浑身紧绷着,这还是她第一次身处厮杀之中,先前她劈晕轿夫容易,皆是因为轿夫是仅有蛮力的普通人,对上她这样的练武之人本就打不过,更何况顾缃惯用巧劲儿巧活儿。
而现在的情形,在场之人皆为练武,除了被保护的陆晴,数她最年幼。彼时,她只觉得眼前眼花缭乱,明明昨日还一同吃饭的师姐,此刻却是瘫倒在血泊之中,脖子只剩下一半,眼睛半阖着。而之前明知她是偷混出来的师兄,此时却是身着数剑,刀刀见血,却是感觉不到疼痛,后退一步接着奋勇上前。
顾缃不是傻子,她明明看出那黑衣人凑着空子是冲着她身后的陆晴来的,师兄身上的刀口皆是因为护着他们才露出破绽留下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