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西和老周又出差了,顺便要去看看他爸妈,尧兰在上海有一周的培训,安安跳槽换到了高新区的公司,小齐出门度假采风,小张跟两三个姑娘暧昧着啥也顾不上,艾伦也有什么糖酒会要去……那些常来常往的人,像是说好了一样,都散去了。唯独唐白,守着一个冷清的小书咖,回家也是孤孤单单的,日子过得像是一潭死水。
抑郁的时候总是很需要陪伴和关切,可偏偏此刻身边一个人都不在,也会跟尧兰说起又发病了,对方也只是远程买杯奶茶安慰一下。回想冬天小宇抑郁的时候,她也是无能为力的,何况这些朋友理解不了这样被黑暗和虚无包裹的麻木感和停滞感。
福不双至,祸不单行。这个月还要交房租社保,几万块拿出去,她的所有账户上就只剩下四位数了。
“我上大学之后就没有这么穷过,不管怎样一两万的备用金还是得有,要不然遇到个突发情况都周转不过来。我现在真是一点存款都没有,心里面要慌死了。”尽管知道抑郁的时候不适合借酒浇愁,她还是去了夕上,“我最近状态不好,那几个姐妹都忙着呢,我真是没地儿去了,来找你蹭点酒喝。”
不同于唐白楼下的回声,艾伦本身是做批发的,给几家餐馆供着酒,开这个小酒吧全然不上心,反而成了难得让人感觉放松的地界。所以大家喝啤酒为主,偶尔还有小民谣乐队驻唱,地板总是粘粘的,人很多,烟雾缭绕,没有什么环境和氛围加持,主打一个划算。
夕上则是一家调性很好的专业威士忌吧,雪茄黑胶爵士钢琴,装潢审美在线,有很多收藏款存酒,是能排进前十的那种的酒吧。唐白辞职之前还总去那儿聊聊项目,辞职之后这种消费是承担不起了,要不是阿伟请客,她也不会来。
“啧啧啧,怎么混成这个样子。”工作日的早场,人不算多,阿伟跟唐白坐在最里间的卡座,让酒保端了两杯金汤力过来,“是你养小奶狗太费钱了吧哈哈哈哈哈。”也不忘调侃几句。
“小奶狗不费钱,就是等他赚钱养我,不知道还有多少年,我现在是自食其力都困难。”唐白瘪着嘴,垂头丧气一脸的不开心,又开始挑刺“你啥意思,金汤力打发我?”
“哟哟哟,我们不得慢慢开个场,你是来喝酒,不是来喝醉。哥哥教你多少次了,喝酒为的是开心,不要拿着纯饮吨吨吨几下就喝大了。我给你说你这要喝大了,你那小朋友可得着急”阿伟看似有酒品,喝到后面,都是他在吨吨吨,还老劝酒。
“你们现在用什么金酒?”唐白喝了一口,皱着眉。
“咋地了,植物学家啊,老贵了。”阿伟有些心虚地也尝了一口。
“感觉味道变了呢。”
“原来用的添加利,现在升级了,你这山猪吃不来细糠。”
“吃不来吃不来,还是等着喝你自己存的威士忌吧。”即便只是微弱的酒精,快速进入血液,人也会变得松弛起来。唐白往后靠去,这几日她睡得很少,强打着精神维持一个正常人的体面,同小宇聊天也少了许多,拼命克制向他倾诉的欲望。
“老唐,你就是太要强了,别为难自己。”阿伟是欣赏她的,他见过太多来买醉的女孩子,有些带着目的,有些带着伤害,但是在酒吧泡上三五年,也都差不多散场了。这些女孩儿,要么已经全身都是铠甲,百毒不侵;要么回归平淡的日常生活,一切都围绕孩子的成长。
她们也还是酷女孩,只是变得聪明许多,知道把重心放在自己身上。唐白这种每段感情都在all in,每一口酒都实实在在喝下去,还持续了十多年的,不多。
“我要强吗?黛西和尧兰才是吧,我哪里还有什么强可言,三十多岁了,在朋友的书店打工,没有事业,没有家庭,我就是太不要强了。”
“我不也是吗?我40了都,说起来好像算是这个酒吧的股东,我能投多少股份啊,我就是个看店的,那几个朋友,人家都财务自由了,我也混得挺没脸的。”阿伟也只是表面的光鲜。
“我来的时候,你们那个店员妹妹说门口那个奥迪小跑车是你的?这不混得挺好的吗?而且你这儿工作就得喝酒,你怎么回去?”唐白的那杯酒已经快要喝完了,她翻着酒单盘算着下一杯。
“我天天叫代驾!我乐意!我去年结了个婚你不知道吧?”
“什么?!”唐白一下坐直了。
“嗯,大家都不太知道,就是去年认识那个姑娘,感觉特别对,我现在感觉是中年危机。反正也就两三个月,特想跟她结婚,结果她妈可麻烦了,又要买房写她的名字,又要买车,这个车就是她选的,我一大老爷们开这个多少有点骚包了。”
“那你怎么没跟我们说啊,朋友圈也没发一下,恭喜恭喜,我天,你够低调的。”
“你听我说完,房子她是首套,就在婚前直接买在她名下了,虽然也是贷款,首付也不少了吧,我是家底都掏空了。她还非得买这个车,那能怎么办呢,就买吧,我真是太上头了,愣是从夕上撤了股份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