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身体一轻,眼前世界便天翻地覆。
“我今天要早退。”在我愣神的期间,教室门已被打开了。走了两步,扛着我的人像是想起了什么,在略微抬高左肩后,单手插兜扭头回看向教室内。“这家伙也顺便一起。”
过于理直气壮的口吻让教文学的老师没有一点翻身的余地,只能面露挣扎地吐露出下面的话来。
老师:“…我、我知道了,那么,JOJO,川濑同学,路上小心,还有记得温习下今天的课文哦。”
不愧是我最喜欢的国文课。
老师的催眠程度和尽职程度都是一流的。
13
迫于遍体生凉的现状,我没有借着就近的趋势踹人,更没有心思问某个人为什么要带我一起翘课。
至于被扛走会不会太丢人的问题,我觉得学校里应该没有人有这胆子拿此事做笑谈。
不过,承太郎终究还是没达成一路把我扛回去的壮举。
因为回去的途中下雨了。
荒木市的天气预报是垃圾。
坐在计程车内观望着外界的倾盆大雨,我这样想到。
或许是因为下雨,无论是把围巾拉紧,还是把校服蒙在头顶,都挡不住流窜在身体内部的寒流。
相对被潮冷的气息逼得一根手指都不想动的我,双腿交叠坐在旁侧的承太郎简直就和我不处于同一个季节。
他不仅对低温无动于衷,还能侧目观测我如今冻得和孙子一样的模样。
人长得壮还能自带热源不成。
我扭头避开那双紧迫的碧绿眼眸,紧接着就又被他捏着下颚把脸扳了回去。
好烫。
在肌肤相触的那一刻,我这才后知后觉感受到自己的体温竟然比他的指腹还要高上不少。
我:“……”
好吧,原来自带热源的是我。
沉默了一秒后,我偏头挣开对方的钳制,转头向司机报出自家的地址。
可在话音刚落的下一刻,额头上多了只牢固压过来的手掌。
“你要想赶回去用脸煎鳗鱼,也得先把自己消个毒。”
以体感再度确认过具体的温度后,他收回手,抱臂冷倪了我一眼,再以不容动摇的语气阐述道:“去医院,就这么说定了。”
……你个富家子弟知道去趟医院要花多少钱吗?
13
司机最终没出息地向高中生不良低头了。
而我也没出息地闭眼在车上睡着了。
等着迷迷糊糊睁开眼。
人已经就躺在病床上了。
病房里不见承太郎的影子,只有一位温和给人挂水的护士。
“没关系哦,换季感冒通常都不是什么大问题。”
贴心的告诫来自于人美腿长的护士姐姐。
可她的笑容很快就在41°的体温计前渐渐消失了。
护士姐姐看着我。
我看着护士姐姐。
病房里寂静了三秒后。
她撒开丫子往病房外呼叫起了医生。
14
在等到新的一波治疗前,我似乎产生了幻觉。
明明应该是闭着眼,却好像在脑内……或者由意识去感受了什么景象。
最初仅有一片雪白。
纯净如春季的阳雪。
明亮如白昼的本身。
不知高低。
不知宽窄。
不知边界。
正是这样一块空白的场景内,我见到了一扇石之门。
它的左侧刻着绕成莫比乌斯的衔尾蛇,右侧刻着均衡生长的树状图。恢弘又令人惊愕的图案超过了所有文明的想象,怎么看也不像是人应该触碰的东西。
可鬼使神差的,我推开了这扇门。
像是小时候万花筒内的场景,门后透露光怪陆离的光景完全是可以颠覆现代任何学术的。
我看见了过去。
我看见了现今。
我看见了未来。
繁杂到令人眼花缭乱的画面不断变幻多端,哪怕我逐渐感觉自己已无法去理解这庞杂的信息量,无形中轮转的齿轮却依旧称职的把所有一一展现。
勇于赴死将生命传继于雄狮的人。
以最弱击败最强生物的垂暮英雄。
由黑暗培育却自身绽出光明的存在。
还有以一人之力,担任起从数百年前延续至今责任的承受者。
如同在检阅流动的胶卷,所有的影像在脑内一闪而过,却只留下模糊的印记。
本能地告诉自己要努力记住这些东西,意识却像是握住流沙的手,越拼命掌控,越是流逝的越多。
最终,在懵懂时,视野里只余下一点明亮的白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