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夕也想到这点,知晓宫内耳目甚多,易传流言蜚语,只是一时间想不到解决之方,对此有些愁闷。
林初朗再三思量,想到一个法子,建议王姬以探望乳父的缘由出宫暂住林府,再叫元夕以受己嘱托代拿物什为由同去林府,如此便可在自家习练合奏,有林家二老做中间人,他们便不至于被有心人刺探,也不至于招来一些别有用心的诋毁和诽谤。
元夕一听,觉得这法子甚好,谢过好友,当即采用。
林初朗又将这消息传达给梁问晴,九王姬听罢,也觉可行。
她又称自己近来也有意趁这时令交替朝中休沐较多的时候前去看望初朗的母亲和父亲,一叙受他们抚养的情谊。
斟酌之后,她挑好拜谒之礼,又通过林初朗传话与元夕商定好时间,比元夕早半日先造访林家。
此时林家二老皆在府中,见她前来,神色欢喜,热情招待。梁问晴与他们暌违已久,见面之后,热泪含眶地聊说许久,被留在府上用膳。
此刻已是傍晚时分,梁问晴见与元夕商定见面的时间已过,却还未见到他人,心底有点担忧,决定借宿府上,等着人过来。
席间,林辅郎感叹距上次别离,已是多年未见,王姬出落得更为英秀,又关心她这些年衣食用度是否精细,怕她常年独来独往,孤身一人无法自顾。
而林夫人则鲜少问她吃穿状况,反倒更中意与她聊些军中事务,还有此番从南境调往漠北的变动,以及此后在边关驻防的战争策略。
梁问晴虽然不沾兵务,但对战争之事别有独到见解,从师出之名头、环境之便宜、人心之联结等方面一一对答,叫林夫人点头称善。
两人饮了一盅清酒,皆有些醉意,又相谈甚久。林夫人此刻意欲言深,既说起先帝在世之时对王姬的喜爱褒赞,又谈及她为人温厚,仁德兼备,有主宰之能,再将她与女帝作比,话里话外显露扶植之意。
但梁问晴一因浅醉,二因对自己的皇姐并无二心,故而不明白对方深意。
林夫人虽然微醉,但意识尚且清醒,见她似乎无心争权,点到即止,收了话头,聊起其它事来。其间试探般再问一句,问她对女帝如今所拥有的一切是否真无纤毫艳羡。
梁问晴端握酒盏,听她这般一问,脑中闪过一个娇小灵俏的身影,望着盏中清酿,愣愣笑了。
“不应肖想之物……思之有罪……”她将盏中酒一饮而尽,不自禁抬手抚了抚腰间佩剑上的剑穗,醺醺道:“我唯一钦羡皇姐之处,便是她身边陪伴之人,实在太多……太多……”说完便向主人家称胸中酒闷,离席出了厅堂,绕着离大门不远的假山造像踱步散心。
此时暮色渐深,月儿悄悄爬了上来。梁问晴散步之时,忽闻大门传来敲叩之声,心头一紧,匆匆地去开了门,便见门外站了个再熟悉不过的粉衫郎君,正是元夕抱琴而来。
“我晚来了,实在对不住!”
元夕怀抱古琴,一边向她道歉,称自己因事耽搁,请她原谅;一边因琴身太重,想着早些进府,寻个放琴之处卸了重担。
谁知梁问晴兀自拦了他,凑到身前,低声问:
“皇嫂为何来这么迟?”问完又道:
“莫非是,被我皇姐翻了牌子,这半日侍奉去了?”
元夕一听,脸唰地一红,心中嗔她大胆,低声斥了句“放肆”,迈步踏进门槛,却又被对方拦住。
“皇嫂还未告诉我,究竟是不是我想的那样?”梁问晴固执地问他,丝毫没注意到自己失了分寸。
元夕摇了摇头,既否定了她的问话,又嘀咕道:“这不是王姬你应该关心的事情……”说罢,急着要到厅堂去拜谒世姑和世姑父。
但对方不放他走,冷不丁道了声:
“我等你很久。”
那语气中似带着哀怨。
“对……对不住。”元夕一面惭愧,一面又觉得对方今日有些反常,抬眼观察,发现她眸底含着醉意,周身散着点若有似无的酒气,方知她是饮酒饮醉了,意识犯了浑,才问出那些不着边际的话来。心下明白不应该与她计较,但到底有点羞愤。
梁问晴眼眸深邃,那双狭长秀美的眼睛凝视过来,似乎要把人吸进幽深的漩涡不可自拔。元夕心头怦怦跳着,一时不知该说什么,犹豫片刻,小声嘟囔:“先、先让我进门……”
对方这才有了些反应,伸手替他抱琴,退后几步让人进府,引着他去寻林家二老。
此时的月光融进府中那些被灯柱托举着的灯笼里,一同洒出暖洋洋的光线,照出王姬和元夕一前一后两方身影。
元夕揉着自己才得解脱的发麻臂膀,看着前面阻拦过自己的女子,心下气呼呼暗哼过一声。他低头见她的影子被灯光拉长,摇晃在自己跟前,便偷偷伸脚,轻轻踩了一下,唇角微扬,心里这才舒适,不打算生她气了。
梁问晴不知道他在背后已解了气,转头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