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着头，感觉他在逼近。
黑影完全笼罩着她。
顾含烟微微撇开脸，在他想要开口的时候，先声夺人：“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他微楞，随即才道：“......我刚下的飞机。”
答非所问。
顾含烟抬头看了他一眼。
郑亦肖也垂着眼，毫无力气地看着他。
顾含烟轻皱着眉，拳头不自觉握紧，见他风吹就散的身形，也说不出特别残忍的话，她摩挲了一下鼻子，对他轻声道：“你有住的地方么？”
“订了酒店。”
“哦。”
“顾含烟......”
“你来找我干什么？”顾含烟毫不客气地打断他。
他嗫嚅了一下，问道：“你什么时候回去。”
顾含烟撇开眼：“没想好。”
他嗯了一声，“我明天下午就回去了。”
想起今早苏远黛跟她说的胃穿孔手术，不知道他一个人坐长途飞机下来会不会很难受，急匆匆地来，又急匆匆地走，不知道图什么。
见她没说话，郑亦肖又轻蹙着眉，艰难道：“能不能陪我吃点东西。”
顾含烟心里轻叹了口气，她抿了抿唇，“烤冷面？”
郑亦肖点了点头。
“你在那个长椅先坐着。”
郑亦肖乖乖地走了过去。
顾含烟走了过去，朝小摊老板要了两份烤冷面，然后虚虚地回头看着他，他双腿岔开，十指交握在腹前，微微低着头，脸上冷淡无光。
“靓女可以了，你拿好，一共十二块钱。”
“好的。”
顾含烟扫过二维码，然后快步走了回去，走到一半，想起了什么，然后又折返去便利店买了瓶水和一些维生素。
“你先喝口水，再吃东西。”顾含烟递给他。
“嗯。”郑亦肖接过。
顾含烟坐在了他旁边的长椅上，两人就隔着一个过道的距离。
烤冷面热乎乎的，她吃了两口，咀嚼了很久，一时间忘却了这烤冷面是什么味道，最后呆愣地把它吞进了肚子里。
郑亦肖一直在看着她。
顾含烟和他对视了两秒，就缩了回去，继续吃着她的冷面。
“这条街，很热闹。”
“嗯。”不知道他说这干啥，顾含烟问他，“你有别的想吃的？”
“煎饼。”
“......”
顾含烟又起身去买。
买了回来之后，郑亦肖把它掰开一人一半，给她，“里面有辣条。”
顾含烟堪堪接过。
然后又坐了十来分钟。
“你不吃么？”顾含烟见他一手捧着烤冷面，另一只手拿着半个煎饼，毫无进食的趋势。
“我在飞机上吃过了。”
“......”
...你没事吧哥们。
顾含烟没再说话。
等吃完最后一口，她说道：“我回去了。”
“......好。”
郑亦肖也起身。
顾含烟走两步又停下，走两步又停下，还是忍不住回头，对他说道：“我们......”
“明天你来送我么？”
“......嗯，我送你，”顾含烟被他打断了一下，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了，“你......不要再下来了，你病还没好，伤身。”
“你怎么知道的？”郑亦肖轻轻挑了挑眉。
“......你脸色不好。”顾含烟眼睛眨了眨，心虚道，“我猜的。”
“嗯，你猜的挺准的，我刚做完手术。”郑亦肖平静地叙述着，然后忽地定神看着她，“挺疼的。”
顾含烟总是没有勇气和他直视，她又撇开了脸，“疼就不要喝那么多酒，你也不用告诉我了。”
郑亦肖脸色微变。
浓黑的碎发被夜风吹开，遮住了微垂的眼眸，他面色阴沉冷淡。
顾含烟又鼓起勇气说道：“我们......”
“你明天来送我，真的么？”
“......”
顾含烟咬了咬唇，风吹得她眼涩涩的，然后眼底渐红一片。
“嗯，最后一次了。”顾含烟镇定地看着他，不带迟疑。
“......是么？”郑亦肖又问道，声音微微颤着，不认真听听不出来。
“是，我累了，而且，”顾含烟尽力抑制住情绪，“你来的太晚了。”
郑亦肖垂着眼，神情带着淡淡的忧伤。
风把他的冲锋衣吹得鼓鼓的，顾含烟和他就这么站着，只听到风的呼声，张扬又干涩。
“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