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军的牵扯,文府可谓树大根深!”
瞧着那凌御史阴阳怪气,已经忍了一个早上的文引博忍无可忍,忿然急斥:
“朋党小人,妄议从私!你们真是无论如何都要逮着老夫咬一口,禁军乃天家卫尉,岂是一两武官能左右的?若真论起来,越王、南康郡王、韩王,近些日子可在三衙习武,与厢兵走动不少?而韩王亲舅舅更是掌管三班院,你们怎么不敢说?”
“若真自认清白,文阁老又何必如此激动?俗话说清者自清,呵呵!”
也有御史捋了髭须笑:“怕不只是越王、南康郡王、韩王,诸王也都曾在三衙习武,文相公却只点了越王、南康郡王、韩王,故意漏了谁?恐怕也有‘妄议从私’之嫌了吧?”
他们意有所指魏王赵祺昱、齐王赵祺瞻等人,意图把其他人都拉下水。
文引博是祖荫入朝,复举进士,才学过人,还是当年的探花郎,自恃清要,忍不得他人指摘,便与他们针锋相对起来。
眼看着他们吵得翻天作地,三皇子越王赵祺濂却手持玉笏,端立越发肃恭谨慎,神情坦然自若,微垂的眼帘一动不动,嘴角却已不自觉微勾。
二皇子齐王赵祺瞻静眼端详众人,若有所思。
即便这些人有意牵扯到自己,和他背后的张丞相府,也都是小场面,具在意料之中,不足为奇。
倒是这案中案让他心生蹊跷,不由得抬眸看了父翁一眼,又悄然看向五哥儿赵祺昱,却见五哥儿比他还沉稳。
五皇子魏王赵祺昱静如修竹,姿仪翩逸,紫色官服在他颀长匀称的身形上尤为得体,仿佛为他而生,天生贵胄之气,不动亦如谪仙降世。
他独自一人立于殿角,闹中取静,自成一格,却让人猜不透在想什么。
齐王赵祺瞻向来心思敏捷,善于察言观色,许多人,望一眼便参透本心,唯独赵祺昱,他向来是猜不明的。
五哥儿自幼安静,不爱争抢,也不喜在父翁面前出风头,却是众皇子中能力卓绝者。
父翁不常委他以差遣,但若委与必是不得已的重任,也知唯有他可以完成,而五哥儿从不让父翁失望。
除了一心闭门修补典籍的太子兄长,其他几个弟弟,他算是经常走动,也均一视同仁、爱护有加。
弟弟们,哪怕是爱耍小心思的越王,也多为对他敬重有加,唯独五哥儿是疏离的,客气的,不远不近,始终保持着最本分的兄弟之情。
印象里唯有热情似火的九哥儿韩王能与他亲近几分,其他人,哪怕是与他一同在文太后膝下长大的宝平公主,也十分疏离。
五哥儿的性子,他是真的不明白!
而魏王赵祺昱只是在等。
看了几场戏,他总算看明白了,他知道陆之箴也在等。
两人虽未经商议,但想法却出奇地一致。
如今都在默契地等候着一个爆发点,也不枉,他把皇城司的线索告诉陆之箴了!
而后,他们终于等来了一位贵客!
“官家,延福宫中贵人冯都知来了。”
李怀恩进来通报门外不速之客。
皇帝一怔,速请人进来,文太后的内侍近臣冯都知则带来了文太后的懿旨。
冯都知宣旨:“太后牵系家国安危、贡举之公正,责令彻查此案,不得徇私!”
众人一惊,越王一党也懵了。
本来听说延福宫中贵人来了,要宣读太后懿旨,越王一党都义愤填膺,怕是太后又出手干预偏袒文家。
文太后先前临朝称制十几年,犹有余威。
先帝晚年体弱多病,由文太后辅政。
懿德太子为太后的堂姊大文后所出。
大文后与懿德太子双双早薨,小文后即如今的文太后,有意辅佐自个襁褓中的小儿子楚王上位,好把持朝政。
但宰相陆巡等人以主少国疑,外强环伺为由领着台谏院和一群文官死谏,且在先帝弥留之际,硬是趁早劝服先帝立下了遗诏,传位给曾由大文后抚养成人的四皇子文安郡王,即为今上。
当时,今上已年满十八,可文太后依然以“郡王庶出,未受东宫导训,无储君之备”为由,一直把持着朝政。
直到景顺八年,陆巡和张栋知等人以‘武后,唐之罪人也’类比,再度强逼之下,文太后才撤帘还政。
但文氏一党树大根深,即便如今皇帝已经亲政十七载,然每每颁布重要法令,仍需向太后问询。
越王一党原想借着吴凤章舞弊案,向文氏党羽和魏王发起攻讦,陆之箴揪出北朝细作扯到三衙禁军,那里可谓文氏的大本营,更为他们添一把火。
没想到半路杀出来文太后这个程咬金。
陛下碍于太后脸面,只怕又是一番“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往前几番舞弊疑案,每每他们要向文氏一党发难,都是太后出面解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