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开始,容我先引一段诗:
含悲送子入空门,朝夕应当种善根。
身眼莫随财色染,道心须向岁寒存;
看经念佛依师教,苦志明心报四恩。
他日忽然成大器,人间天上独称尊!
----------《警策笺》
煤油灯的暖黄灯光下,遒劲的字迹未干。天已暗沉,因宵禁四下早已无人,时任宰相的裴休府上已经歇息下。只剩裴休一人。
唐宣宗大中三年,时皇子得恶疾,看尽天下名医均不奏效。
裴休便决定送自己的儿子裴文德代皇子出家。
在忠君与报国间,似乎总有难以言表的抉择。
而裴休选择了忠君。
他的家人不解,皇帝也大为震惊,劝他再三思虑,他却在一切争议声中坚持送儿子出家。
有人说他为了仕途平步,不惜供出自己的儿子,有人说他感激皇恩浩荡,只求天下河清海晏。
裴相究竟如何想,不得而知。但对此事件的主角裴文德,他没有说什么。在得知父亲的决定后,只是如往常般侍奉父母,对一切都冷冷淡淡的。
裴文德天生便是清冷的性子。他不爱说话,旁的人也看不大出他的心思。但若说他待人处事,却是极好的,侍奉父母,对待妇孺儿童,亦或官宦交流都让人对其赞不绝口。
所有人都对裴相此举无法理解。
由密印寺住持灵佑禅师赐名法海后,裴文德一直沉默不言。灵佑禅师对他期望颇重,希望他以宽广博大的胸襟,执行法,得正道。
刚入寺中,裴文德由灵佑禅师饬戒受比丘戒,入住密印寺,拜灵佑禅师为师。
剃度以后,其师灵佑禅师日日命其苦行,前后在金山寺密林中为常住劈柴有近三年时间。其间他任劳任怨,灵佑禅师也赞其有慧根。
密印寺密林中迷雾重重,常有妖兽出没,但大多都是些没什么法力的小妖,不成气候。
彼时,金山寺林中。河边清流急湍,一条青蛇正躺在一块磷峋大石的边栖息,它姿势慵懒,平日里看起来也懒于修炼。
迷糊中,水底发出微响,她的背上如箭一下窜出,毒汁四溢。
毒汁射在鳞片上,叫她一惊而醒。
青蛇连忙运气,毒汁化雾,叫她一阵抽搐。青蛇浑身酸软地喘气……
虽然尚有余力,但青蛇清楚自己此刻中了毒,即使能解决眼前麻烦,也难活了。
此时,远处一条白蛇走来,优雅而沉敛。长长的身子迅雷不及掩耳地将为青蛇下毒的石头鱼一卷,石头鱼受此紧抱,即时迸裂。她从容地用尾捏碎了一块硬泥巴,石头鱼即刻成了粉末,混作一摊黑水。
青蛇中毒,此刻扭曲身子,毒气已深入脏腑。白蛇见状,用力嘘一口气,那毒雾随即消散成泡沫。
青蛇呆视对方的银白鳞光,看似已修炼多年:
“多谢你相助。”
白蛇冷冷地瞅着这只受伤青蛇的鳞片浅浅,约莫才开始修炼,法力修为都不高。
半晌,她道:
“既是同类,便没有视而不见的道理。”
青蛇忙表示感谢,询问她为何如此强大。
她浅笑,气定神闲:
“我长你500多岁,法力修为自然在你之上。”
青蛇自意识觉醒就在此处,四周都是些小妖,却从未见过法力高强之妖。
青蛇对她很是信服,于是近乎讨好:
“你比我漂亮,法力比我高强——”
最终,青蛇再三恳求,白蛇也是勉强同意,孤单500年,若是有个伴儿,也是极好的。最终二蛇结拜,以姐妹相称。
法海结束劈柴,又在其师林佑禅师指示下,为常住五百余僧众运送生活用水近三年时间。
除了他自己,没有人知道他所想。谁家孩子不是父母亲所生,哪里割舍的下父母。只是他不善言辞,亦不会表达。父亲一封《警策笺》他看在眼里,但也没有表示。
世家出身的他,哪里做的惯苦修的活儿,他却也从来不说。哪怕海青被浸渍、被穿破,他亦拿着粗糙的针脚缝补。直到胞姐绕道前来拜访,看他日日上下山运水的折腾,看到曾经翩翩公子却如今变的如此粗粝,感慨之下,暗自用体己的脂粉钱建了工程浩大的饮水磵。
今日恰逢雨连天,苦修的四五年里,他早已被磨砺身心。即使纵化大浪,亦不喜不惧。他大汗淋漓地担着水桶,看见远处一青一白二蛇盘错交接着。
“阿弥陀佛,”
法海法眼观出二蛇修行不易,想起师傅所戒,便俯身念起《地藏菩萨本愿经》。
“姐姐,这傻和尚在念些什么?”青蛇看着眼前十几岁的比丘尼,不免觉得好笑。
“你既然叫我一句姐姐,便听我的,不得无礼。他在诵经为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