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魏嬷嬷满屋子求神拜鬼之时,房门被人一把推开了。是兄长魏延回来了。
回府听闻魏撄宁昏死过去了,他便一路跑了来,额侧生汗,手心脚心都急湿了。
阿蛮与之说罢情况,他便对魏嬷嬷道:“你在这里拜他有何用?你们倒是说说,素日里大娘子要给那位东西,都是在哪儿烧的呀?”
魏嬷嬷一听这话,忙到床下一个红木箱子里请出了淮安王李崇俭的灵位。
她告诉魏延:“素常大娘子都是对着淮安王的灵位,烧上三炷香,然后将东西烧与他的。”
“速拿纸笔来!”
魏延大手一挥,给淮安王李崇俭写了一张字条,然后焚香烧之。
“这样有用吗?”阿蛮望着床上一动也不动的魏撄宁,已是红了眼眶,“就算淮安王来了,他能有法子吗?”
魏延一脸凝重,又去探了探魏撄宁的鼻息,心道:还有气,活着,活着便有希望。
父亲魏渊很快赶了回来。可他回来也是无计可施,只能叫请大夫,无论如何,要让魏撄宁醒转过来才行。
阿蛮告诉他,桓王已让家奴去太医院请张太医了,想必马上能到。
“张太医能来,那自然是好!”魏渊恍然想起来,桓王李穆还在府上,他于是嘱咐魏延道:“你好生看着你妹妹,我去去便来。”
总不能把桓王晾着。
却说李崇俭此时并不在阳间,而在阴界。收到魏延的字条时,他正与鬼帝下棋。
得知魏撄宁不好了,他便告诉鬼帝道:“我那尚在阳间的结发妻病重,我得去看看。”
“病重?病重岂不正好,可早些下来陪你。”鬼帝鹤发童颜,却不过十岁小孩的身量,说话的声音又是一般青壮年的声音,谁人知他自开天辟地之时起便存在了。
李崇俭笑着,回道:“帝君又不是不知,她非常人,死不得。”
鬼帝也笑了,头前不过一句玩笑话罢了。他甚至告诉李崇俭:“十八层地狱的恶鬼,任由得你差遣,是蒸着吃、煮着吃、煎着吃,还是炸着吃,都由得你做主。”
“多谢帝君。”
李崇俭很快绑了一只恶鬼带回魏府。
可见魏撄宁躺在床上毫无生气,他也难住了。这鬼魂也不能自个儿跑到她嘴里去呀!
太医院的张太医来了。
然而,一通诊断过后,这位张太医也不知魏撄宁生的何病。他只知病人脉象无力、气若游丝,像是命不久矣!但他也没敢说。
“张太医,”魏延道,“舍妹生了何病先且不论,您可有什么法子,能让她醒转过来?只要能醒转过来……或许就有法子治病了。”
张太医想了想道:“我且写一个方子试试。”
“人参、枸杞、鹿茸、金丝藤、麝香、巴戟天、女贞子……”魏延拿了药方却觉得有些古怪,不禁问张太医:“这些药,尤其这后几味,不是回春壮.阳之物么?”
“恰是这回春壮.阳之物,才最能抖擞精神。”张太医解释道,“如若这味方子不成,老朽便没有旁的法子想了。恕老朽直言,魏大娘子这般症状,老夫只在将死之人身上见过。”
听闻“将死之人”四字,魏延想也不想便差人去配药了。
前院花厅,魏渊已陪了桓王多时。客套话说尽了,可李穆就是不肯离开魏家。
“桓王殿下且自便,下官心里头着急,得去后院瞧瞧。”魏渊实在担心魏撄宁的病情,终于不管不顾了。便是天皇老子在,他也晾着。
好在李穆也不在意,叫他只管去后院瞧瞧,无需理会他。
可就在魏渊才离开没多久,他便一路找回到了听雪阁。
他就在外边一个僻静的角落,不怕别人瞧见,却也绝不招摇。
药好了。魏嬷嬷和阿蛮配合,好不容易给魏撄宁喂了进去。
张太医又上前给魏撄宁扎起针来。某个瞬间,魏撄宁长长的眼睫微颤了颤。
“大娘子?”阿蛮瞧见了,急忙唤她。
“阿宁?”魏延也是上前,“阿宁你醒醒……”
终于,魏撄宁醒了。
她只觉浑身燥热得厉害,心间更像是藏了一团火球似要从嗓子眼儿喷发出来。
她的目光扫过父兄,扫过魏嬷嬷和阿蛮,还有陌生的张太医,终于落在李崇俭和他缚着的那只鬼魂身上。
“父亲……”她有气无力道,“你们且出去……容我一人先缓缓。”
魏延猜得李崇俭或许就在这房里,遂瞧向父亲,给他递了个眼色。
魏渊于是对张太医道:“张大人,您看诊半天,还一滴茶水未进,请随我来。”
张太医本要即时问诊,乘胜追击的,可魏撄宁想要独自一人缓缓,他也没办法,只得跟着魏渊先且出去了。
“今次实在是有劳张大人了。”魏渊一边走一边感念他。
“老朽不敢居功。”张太医却道:“眼下老朽也只能保她这一时的清醒,大娘子病症,还需得老朽再仔细瞧瞧才是……”
话音未落,他看到桓王李穆从旁走了过来,忙是长施一礼,“桓王殿下。”
魏渊心下犯嘀咕:这桓王怎又跑到这后院来了?面上却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