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后没有高耸的树,而是连片低矮的宅子,绵延至一座山下。天光倾泻而下,照亮了在宅子后玩耍的孩子、零星的男人女人,和她们脸上的惊鄂。
萧鸣珏面无表情地走进去,还没走几步,便被一条巨大的蜈蚣拦住路。
“何人擅闯我苗疆?”
一个身着红衣的女子站在蜈蚣身边,显得有些娇小,但面色冷凝。
萧鸣珏微微眯起眼,从记忆中找出了这个女子的名字。
“琢钰。”
女子一愣,眼神从萧鸣珏脸上扫过,突然收起了脸上的冷色,语气中带上几分惊喜:“琢之?”
萧鸣珏微微点头,“是我。”
琢钰转头安抚身后之人:“这是琢之,苗主之子。”
人们脸上露出恍然之色,年纪大些的甚至还想上前仔细看看萧鸣珏。只有年岁不大的孩子,睁着圆溜溜的眼睛问自己的娘亲:“娘,苗主是谁?”
琢钰的眼神又落到萧鸣珏怀中的赵杭身上:“她是谁?”
赵杭的气息愈发急促,唇色微微有些泛白。
萧鸣珏没工夫再与她多说,运起轻功往前去,声音顺着风传入每个人耳中:“对苗疆没有威胁之人。”
琢钰看着他的背影,渐渐拧起眉头,拍拍蜈蚣的身子,安抚好众人后,也往萧鸣珏去的方向飞奔。
山下独立着一栋宅子,背靠山,周边全是叫不出名的树木。树上似有各种微弱的虫鸣之音。宅子全是木做的,门上也只是一把看上去久经风霜的锁,一踹便开。
正堂端端正正地摆着尊像,看不出模样,周围绕着圈红烛。先前攻击赵杭的大蛇已缩小了不少,乖巧地绕着坐在一旁的老者。
老者闭着眼,用嘶哑的声音道:“你让暗七回来偷东西,我已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现在竟还带着个魏人来?你是想让苗疆全族死于你手吗?”
她说到最后,已然睁眼,眼神狠厉地看向萧鸣珏怀中的赵杭。
萧鸣珏走到正堂的另一边,掀开床帘,用手拂去灰,将赵杭放在榻上,淡淡道:“我拿的是我娘的东西,来的是我母亲与我爹建的屋子,倒是你,不请自入,才是为贼。”
“这是我亲妹妹的宅子!”老者猛地起身,看上垂垂老矣,但动作矫健,几步便来到赵杭跟前,“赵家人——”
她面露狰狞地看了眼萧鸣珏,转头对大蛇厉喝一声:“杀了这女子。”
大蛇瞬间游走过来,绕过萧鸣珏便想上前咬赵杭。
萧鸣珏抬手,在大蛇扑起的瞬间,五指精准掐住大蛇的七寸,冷声道:“滚出去。”
大蛇瞬间在他手下变得乖巧,垂下的蛇尾讨好似的蹭了蹭他。
萧鸣珏将蛇往外一扔,老者见状忙赶出去。
他一脚踢上门,将一人一蛇拒之门外。
老者气得想打人,刚准备破门而入,却被及时赶到的琢钰拦下。
“长老,琢之怀中那女子似中了蛇毒,有什么等解了毒再说罢。”
长老怒道:“你可知那女子是何人?她是赵家的,是大魏如今的将军!”
琢钰闻言,却没露出长老料想中怒色,反而垂下头,沉默了一会,低声道:“琢之不会害苗疆的,有什么事等他出来再说吧。”
她身后还跟着几个零零散散的族人,看上去都是想来见见消失已久的萧鸣珏,听到这也在后边附和着。
屋内。
萧鸣珏翻箱倒柜地找出些怪异的药草,才猛地想起,解毒最重要的东西还在外头。
他将渗血的小臂再次放于赵杭唇边,血珠顺着赵杭微张的唇滑落进去。
这次,她没有再推开萧鸣珏。
萧鸣珏见赵杭顺利咽下,轻轻呼出一口气,轻手轻脚地打开门出门。
大长老、琢钰还有几个族人都在外头。大蛇也盘旋在大长老脚边。
“琢之——”有一族人先叫出了他的名字。
萧鸣珏神色漠然,没有理会,脚步不停地走到大蛇边,举起匕首便要下刀。
“你要作甚?”大长老眼神阴沉地望向他,抬手掐住了萧鸣珏的手腕。
萧鸣嘴角忽然弯出一个笑,一松手,匕首钉到大蛇蛇尾,他顺势用另一只手将瓷碗推过去,精准地接住了大蛇的血。
大蛇痛嘶一声,却没敢动。
“取点血,解毒。”他轻笑着说,手腕一转便从大长老手中脱出,端起接了半碗血清的瓷碗。
他忽然抬眼看向众人,声音不大,但足以让在场之人听得清清楚楚:“我母亲答应过的事,她没做到,我会做到。只是诸位,还需仔细想想,苗疆一族究竟想不想走出这深山。”
说罢,他勾脚关门,只余下淡淡的血腥味。
大长老闻言,缓缓抬头看向台下众人,又扫过琢钰。
“你们,都想出去是吗?”